被人捷足先登是衆人始料未及的。
“之前有沒有遇到過其他競争者?
”安陵妃黛眉微蹙,問道。
司皇皺眉:“此地的入口應該不止這一處,但彼此相隔遙遠,走不同的路。
之前也在裡面隐約察覺,有疑似其他人活動的痕迹,但那些人探索的進度遠不及我們,而且這處入口的位置從未暴露過。
”
“貧道看不出附近有什麼異常,司皇大人是如何發現的?
”
秦桑開口問道,“是你們上一次留下的暗記,被人破壞了?
”
“正是!
”司皇神情一動,微微颔首。
秦桑思索道:“由此推斷,對方應該在你們皇家内部并無内應,卻對這裡非常了解,定然不是誤打誤撞闖進來的,且實力不弱,否則肯定會留下細微的痕迹。
”
這時,其他人也都明白了秦桑的意思。
大皇子沉聲道:“這麼說,這些人可能是之前的競争者。
上一次,他們或許發現了父皇的行蹤,又或者推算出了這個入口的位置,此次趕在我們之前闖進去,想要坐享其成!
”
至少在兩次聖地試煉之前,司幽皇家就開始籌備了,一點點攻克内部的艱難險阻,此次準備非常充分,大有希望成功,竟然有人來摘桃子,大皇子等人都是一臉憤慨。
司皇沉默不語,似在思索上一次的經曆,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外面的兇獸,很可能是他們故意留下的,”少師突然道。
衆人聞言一驚。
那些人留着兇獸不殺,不怕兇獸在緊要關頭攪亂,說明他們知道後面會有人清理。
對方隻要暗中在兇獸身上做些手段,就能知道兇獸已經被人殺了!
如此一來,雙方都知曉對方的存在,暗鬥将演變成明争!
惟一對司皇他們有利的是,對手還不知道,他們已經知曉有競争者存在。
秦桑也沒料到,尚未真正進去局勢就緊張起來,不禁暗暗皺眉,暗道此行恐怕并不輕松,也不知換一枚矆睒珠是賺是虧。
對手明知司幽皇家謀劃已久,對這裡勢在必得,還敢虎口拔牙,肯定是有底氣的。
“多想無益,先進去!
孤倒要看看,是什麼人不知死活!
”
司皇冷聲道,當先一步,踏入墓道。
衆人魚貫而入,墓道有些狹窄,他們變換陣形,司皇在前探路,秦桑和少師在左右兩邊,稍稍落後,其他人默默跟在最後。
既然知曉有對手在裡面,他們均施法遮掩氣息,謹慎前行。
墓道很長,好在并不曲折。
據司皇介紹,最開始的時候,墓道裡禁制重重、寸步難行,皇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攻克所有禁制,打通墓道。
墓道向地下傾斜,衆人緊行了一陣,接近墓道的盡頭,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痕迹,可見對手多麼謹慎。
一股陰冷的氣流迎面吹來。
衆人抵達墓道的盡頭,前方泛起微弱的光,原來是一堵石門。
石門上的禁制已經被司幽皇族破解了,對手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将之打開。
司皇上前,手撫石門,感應片刻,确認門後并無伏擊,将真元灌注進去,隻見石門逐漸變得透明,化為一扇無形之門,不知通往何方。
少師和秦桑上前一步,緊随司皇穿門而過。
‘呼!
呼!
呼!
’
狂風在耳畔呼嘯。
他們穿過此門,看到的并非墓道,竟落入一處虛空之中,周圍有黑霧流淌。
黑霧流速極快,猶如一條黑色的大河,滔滔不絕,流向虛空深處的未知地域。
秦桑轉身,入目依然是無窮無盡的黑霧,源源不斷流淌過來,從他們身上沖刷而過。
他們身處霧河的中心,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要将他們推向下遊,如果不想被裹挾走,必須運轉真元抵禦沖擊之力。
與此同時,秦桑還感應到一種陰寒之力,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好在他也是一位體修,調動自身氣血便能抵禦陰寒之力的侵襲。
少師卻沒有這麼輕松了,祭出一件護身寶物,身邊多了一層光罩。
這些霧氣看起來和孽河在的污濁之氣有些相似,但沒有污濁之氣那麼混亂、狂暴。
‘唰!
唰!
’
大皇子等人現身,紛紛使出護身手段。
懸浮在霧河中心,秦桑凝神感應,訝然發現,他們進來的墓道似乎消失了,什麼都感知不到。
“入口隔一段時間出現一次,但隻有極為細微的波動,很容易忽略過去,這些年我們也隻找到這一個入口。
好在入口不會移動,你們記住這個位置,萬一後面遇到意外,可以返回此地,從這裡離開,”司皇道。
“入口附近會不會發生變化?
”秦桑問。
有太虛金書約束,對于這裡信息,司皇不能對秦桑撒謊,“入口不會變,但這條霧河會變。
我們須往下遊去,返回時便要逆流而上,随着時間推移,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推力也越來越強。
不過,我們身處河中,能夠感應到推力的變化,及時撤退。
”
秦桑了然,這相當于一個時限,一旦推力強大到他們也無法抵抗的地步,便會沉淪于此,誰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如今還有未知的競争者,難度更大了。
“仍是沒有那些人的蹤迹,”少師道。
身處霧河,上下左右都望不到邊界,黑色的‘河水’會限制視線和感知,霧河下遊隻能看到一片漆黑,至今尚不清楚對手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衆人忽然扭頭望向身後,隻見河中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光點。
光點起起伏伏,向他們飄過來。
來到近前,衆人發現紅光之中包裹着一塊紅色的晶石。
“是重瑰晶,革兒将它取出來吧,”司皇吩咐道。
大皇子眼底閃過一抹喜色,他準備煉制一件靈寶,缺少幾種靈物,重瑰晶正是其中之一,不料這裡遇到了。
他眉心一閃,當即喚出一頭伴獸。
此獸外形似狐、大小如鼠,尾巴的長度是身體的數倍。
伴獸調轉身軀,長尾輕輕一甩,向紅光電射而去。
‘嗖!
’
長尾穿透紅光,輕而易舉接觸到重瑰晶。
但在尾巴卷住晶石,用力拽起的時候,突生變故。
紅光突然爆發,大皇子感應到紅光中蘊含着一股鋒利無比的波動,不由心中一寒。
一旦被這股力量命中,伴獸會被斬首!
見此情景,包括司皇在内,衆人都沒有插手,相信大皇子能夠應對。
大皇子低吼一聲,紅光上空現出一口寶鐘,寶鐘重重落下,紅光頓時一滞。
趁此機會,伴獸長尾緊繃,用力将重瑰晶拖出紅光,緊緊抱住,一縷煙逃回大皇子身邊。
重瑰晶被拿走,紅光放棄追擊,閃爍了幾下,逐漸消散。
司皇這時才開口解釋,“在這裡穿行,偶爾會看到類似的光團,顔色不盡相同,有的裡面是一件寶物,有的可能是一處小秘境,但也不乏陷阱。
以孤的經驗,黑色和白色以陷阱居多,最好避開,其他顔色的光團可以一試。
不過,敵人在側,在事成之前,孤希望諸位能忍住誘惑。
”
衆人紛紛應承下來。
朝客卿一直凝視霧河的上遊,輕聲道:“這麼多寶物散落在這裡,像一塊塊碎片,上遊難道是一座破碎的秘境洞府?
”
“或許吧,我們也曾嘗試過,一直到霧河的推力超出極限,也沒能到達上遊。
”
司皇搖了搖頭,旋即收回真元,任由霧流将他推向下遊。
借助霧河自帶的推力,衆人不費什麼力氣,移速飛快。
不多時,他們遇到第二個光團,顔色是黑色的。
衆人記起司皇之言,刻意和光團拉開一段距離,生怕落入陷阱。
秦桑暗暗運轉天目神通,隻能看到一團漆黑,卻隐隐有種反被窺視之感,令他有些不舒服,收回目光,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有此經曆,秦桑不敢再小視這些光團,不是每個都像重瑰晶那麼容易被取走的。
接下來,他們遇到了更多光團,但都沒有出手。
一炷香後,一直順着霧河漂流的司皇,身影微微一頓,提醒道:“前面是第一道古陣。
”
秦桑随即便感覺到推力的變化,身體猛然一沉,霧河中仿佛出現一個瀑布。
‘嘩!
’
衆人急落而下,運轉真元,穩住自身,隻見前方漂浮着無數黑色的石塊。
這些石塊的大小、形狀都是一緻的,區别的是石塊表面的花紋,顯然是一種特殊的符文。
石塊錯落有緻分布,由它們組成靈陣。
看到石陣,司皇臉色一沉,隻見衆人正前方的幾個石塊滿布裂紋,損壞嚴重。
這座石陣已經被皇族摸透了,上次臨走之前,他們改變石陣的陣勢,堵住入口。
石陣明顯是被前面的人破壞的,對方明明可以用更溫和的手段,應是知道身後有追兵,不再隐藏了。
司皇冷哼,大手一揮,附近的石塊都流動起來,有神秘的玄光在石塊間流轉。
‘嗖!
嗖!
嗖!
’
亂石穿空。
眨眼之間,石陣大變,衆人面前赫然出現了一條通道。
石陣之力也無法阻攔霧河,他們在陣中穿行,依然承受着霧河的沖刷。
衆人很快穿過石陣,前方又是另一座古陣阻路。
肉眼隻能看到一道刺眼的光幕,實則光幕内部另有乾坤。
此陣也被司幽皇家破解了,不像石陣那般容易調動,之前破開的縫隙還在,對手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通過這個縫隙,穿過此陣。
司幽皇家之前的努力,為别人做了嫁衣。
大皇子等人氣憤不已,發誓等找到那些人,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穿過縫隙,衆人來到第三座古陣前,司幽皇家的布置同樣被破壞了。
就在他們要進入第三座古陣的時候,秦桑忽然感到一絲異樣。
他身影一頓,發現司皇和少師的表情都變了。
他隐隐察覺到,有一股不尋常的波動,從霧河深處傳來,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這一刻,所有人都有類似的感受,并非錯覺。
“夫君,這是什麼?
”安陵妃小聲問道。
司皇微微搖頭。
見連司皇都不知原委,衆人都暗暗心驚,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嗡!
’
忽有震動傳來,如一記悶雷。
衆人身處兩座古陣中間,發現兩座古陣之力都動蕩起來。
大皇子臉色變了變,“難道他們已經開始破陣了?
”
‘轟!
’
前方傳來更大的震動。
聲聲驚雷,就在他們身邊,他們驚訝地發現,面前的古陣竟然出現了數道裂縫。
透過裂縫,能夠隐約看到霧河深處的景象。
少師蓦然色變,手指其中一道裂縫,驚聲道:“秦真人,看那裡!
”
秦桑已經注意到了,霧河深處竟浮現出豔麗的霞光。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些霞光,難道是……”
少師嚴肅地點點頭,盡管隻是驚鴻一瞥,這裡的霞光和吉筇描述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裡怎麼會爆發霞光?
難道前面也是一處大兇巢穴?
秦桑悄然退到衆人身後,若非太虛金書約束,還沒有感知到大兇的威壓,他早已施展雷遁之術,逃之夭夭。
“此地絕無聖境兇獸!
”
司皇斷然道,司幽皇族肯定不會自尋死路。
話音未落。
霧河轟然巨震,衆人眼睜睜看着面前的古陣撕裂,最後不堪重負,一道巨大的裂痕貫穿整座大陣。
裂縫映照出孽河深處的景象,璀璨至極的霞光肆意噴湧,美麗的霞光帶來的卻是沛然難禦的強大力量,令衆人心生警惕。
‘嘩!
’
霧河倒卷。
霧流如潮,帶着縷縷霞光,迎面拍了過來,這股力量比孽河本身的推力更強。
“退!
”
司皇一聲令下,衆人紛紛後撤,前有沖擊後有推力,夾在中間并不好受。
好在衆人都是修為深厚之輩,臨危不亂,飛退的同時緊緊盯着霞光,果然有新的發現。
在霞光邊緣,出現了幾個黑點,正和他們一樣向外飛退,身形頗為狼狽,顯然正是捷足先登的對手。
司皇雙目微凝,死死盯着那些人影,語氣冰寒:“是羽人族!
”
衆人看到,那些人背後都長有一對兒羽翼,正瘋狂扇動翅膀,抵禦霞光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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