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笑道：“您是慕大人的家眷吧？
不知應該如何稱呼？
”

　　趙秋意聽明白，其實她是搞不懂自己的身份。

　　能為慕紫陌前來參加壽宴的，必定是主人家。

　　趙秋意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趙秋意，胡夫人叫我秋意便好。
”

　　他們一家子的關系還沒弄明白，如此，既顯得親切，也不失禮。

　　胡夫人說：“好，秋意，這邊請。
”

　　胡家是小門小戶，請來的也都是些小門小戶。

　　因那貴妾娘家的關系，倒是有此不差錢的商賈家的女兒。

　　她是庶出的女兒，來的也是庶出的女兒，除了穿得不錯，行為方面，都不如正經嫡出的小姐們大方。

　　趙秋意跟她們坐在一塊兒也沒話題，便拉了個丫鬟問道：“姑娘，可知道胡大人以前的原配在哪兒，姓柳。
”

　　那丫鬟疑惑的看着她，“你找柳姨娘呀，你是她什麼人？
”

　　知道人就好。

　　趙秋意笑了笑，塞給她一塊碎銀子，“我是胡大人老家的客人，跟柳姨娘也認識。
好久沒見她了，就想見見。
”

　　丫鬟掂了掂那碎銀，份量不算輕。

　　她急忙将銀子藏進袖子裡，将她拉到一邊小聲道：“柳姨娘平常被關在北院的小房子裡，你要見她，悄悄的去。
”

　　趙秋意大驚：“為什麼要關她？
”

　　“老夫人說怕她出來丢人現眼。
”

　　趙秋意：“……”

　　這特麼也太欺負人了。

　　“好，多謝你了。
”

　　果然是給錢好辦事，趙秋意按照丫鬟指的路線，沒讓任何人現，就偷偷的來到了關柳依依的小屋。

　　這是一間獨立的小屋，也就比茅房大一點兒。

　　一扇結實的門，被一把黑漆漆的大鎖鎖着。

　　柳依依就住在這裡？

　　天，這是養豬呢，還是養狗呢？

　　趙秋意走到了窗戶前，那窗戶不大，卻是被幾根木條封死，隻露出幾個能出氣的洞。

　　大概是她遮擋了陽光，聽到裡邊的人出了響動。

　　悉悉索索的，那是稻草的聲音。

　　“誰？
”裡邊的人出聲了，聲音沙啞，隐約聽得出，是以前柳依依的聲音。

　　她怎麼變成了這樣？

　　明明沒做錯事，錯的不是她，她怎麼就像畜生似的養在這裡？

　　原本趙秋意是來胡家吃瓜的，但見着昔日相識的一個人變成了這樣，同情心泛濫之餘，又生出懲治惡人匡扶正義之心。

　　太讓人生氣了。

　　“柳姐姐，是我，慕紫陌家的小傻子，您還記得我嗎？
”

　　她不确定柳依依還記不記得她，不過她肯定記得慕紫陌。

　　裡邊的人聽了她的話，立刻激動的站了起來。

　　而後，她爬在窗前，将手伸出窗戶的小洞試圖抓住什麼。

　　趙秋意急忙握住了她的手。

　　這哪裡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該有的手？
滿是皺皮與繭子，形如四五十的婦人之手。

　　柳依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壓抑着，緊緊握着趙秋意的手哭泣着。

　　至少，至少能有一個熟悉的人能聽她哭，在此之前，她就算哭瞎了眼睛也沒人能看到，沒有能關心她。

　　在她嫁給胡瑞光的最初，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