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娘活着,那兒子尚且不一定聽娘的話,何況已經死了。
她拉着他,到那門口,指着黑漆漆的門外道:“你看門前的樹,看地裡的草,你看,這個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在變化,人也一樣。
況且,最易變的就是人心。
三哥,你們是因為母親的遺言才買了我來,這種買賣,靠不住。
”
“我……”
“你也急着别杠。
”趙秋意立刻打斷他說:“你連自己心裡怎麼想的都沒弄清楚,更無法為大哥二哥做保。
還有大哥,你對他又了解多少?
可知他為什麼不說話?
”
慕晏離全身一震,眸色逐漸黯淡。
若說前面,他還能梗着脖子辯駁一番,最後這兩句,徹底讓他啞口無言。
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大哥不願意說話。
趙秋意歎了口氣,低聲說:“有句話叫未雨綢缪,誰也無法估量未來的無數種可能,我們能做的,唯有是多做準備,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應對無數種可能。
你們的母親教給你們所有可以活命的技能,便是這個道理,這世上,最靠得住的不是親朋好友,不是承諾誓言,而是……真金白銀。
”
為了轉變他固有的思想,她真是操碎了心。
趙秋意頓了一下,又說:“再說,二哥将來真走上仕途之路,免不得要用銀錢打點,咱們家這麼窮,要是不想辦法賺錢,拿什麼出來打點?
”
趙秋意的一番道理,讓一向想法單純的慕晏離猶如打開一扇天窗,讓他走出小小的雲溪村,甚至是浔陽,看到更為廣闊的天空。
尤其最後這幾句,别是因為貧窮斷送了二哥的仕途,那罪過可就大了。
媳婦兒不傻了,竟有這等理想抱負,城府遠見,真是讓他自愧不如。
隻是,他覺得賺錢養家是大老爺們兒的事,讓一個女人家來辦成何體統?
“媳婦,你這想法是好的,你說賣酒也挺好的。
不過,這事兒就讓我來做吧,你在家歇着就好。
”
趙秋意怔了半晌,原本看他的表情,似有大徹大悟之相,沒想到,又卡在了男主外女主内身上。
趙秋意氣憤不已,就不信了,憑着她的智慧,和三寸不爛之舌還說不服他個愣頭青?
“迂腐,你娘教你繡花,教你織布,是讓你這麼迂腐的嗎?
”
“啊?
我……”關我繡花織布什麼事啊?
幹嘛将娘都扯出來了?
“你娘傳授你的都是女子才學的技藝,也沒嫌棄你是男子不是?
你倒是嫌棄我了。
你覺得我一個女子,就不能像男子那般為家裡多賺些錢?
你是嫉妒我,還是看不起你娘?
”
慕晏離大駭,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他可擔待不起。
“冤枉,我沒有嫉妒你,也沒有看不起娘啊!
”
趙秋意聲音緩了緩,說:“既然如此,你還阻止我嗎?
”
慕晏離:“……不,不敢。
”
吓出他一聲冷汗,媳婦傻的時候他都隻能任由她欺壓,現在不傻了,真是太吓人了。
趙秋意松了口氣,終于将這迂腐的家夥說服了。
【改變思想,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