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看着程曦跟許三郎,已經激動的一股腦兒飛奔向他們,然後撞進了程曦的懷裡,原本就因為趕路,被馬車颠簸的疲憊不堪沒精打采的程曦,被百歲這麼大力的撞來,撞的後退了幾步,還在被身後的許三郎及時扶住。
“表嫂,我以為你跟表哥一樣,丢下我們走了,不要我了。
”
許三郎伸手将程曦懷裡的百歲擰了過來,然後單手就将百歲抱進了自己懷裡,免得這小子繼續糾纏這程曦,嘴裡開口斥道,“臭小子,我是去打仗,什麼不要你了?
”
而另一邊,文淵公子已經沖到了如玉的面前,雙手抓住如玉的手臂,上下打量,嘴裡擔心的道,“還好吧?
父親派人來抓你了,你有沒有怎樣?
”
如玉一臉疑惑的看着文淵公子,“老爺?
派人抓奴才麼?
”
文淵公子這一慌則亂,居然就這麼說了出來,看着如玉面上表情漸漸由疑惑變成驚訝再變的慌亂蒼白,文淵公子便後悔了。
看如玉的表情,之前便應該不知道他父親派人來抓他的事情,不是自己提及,如玉或許根本就不會知道。
看着如玉剛見着自己,便漸漸的紅了眼眶,文淵公子很想将人摟進懷裡好好安撫一番,但是他理智的沒這麼做,不知道身邊有多少隻眼睛再盯着他們,若是他再這般肆無忌憚毫無顧忌,怕是會害了如玉。
雖然如玉紅着眼睛,心情複雜,卻還是先将自家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沙啞着聲音開口詢問,“公子可有受傷?
”
文淵公子笑着應道,“沒有受傷,進屋說話吧。
”
這邊許三郎也單手抱着百歲,另一隻手還摟着程曦,幾個人一起被琴姑等人簇擁着進了屋。
幾個人坐下,小詩忙着給他們倒茶,琴姑則忙着去給他們準備晚飯。
如玉被文淵公子拉着坐在了他的身邊,卻是一直被文淵公子拉着手,沒舍得放開,如玉用力的抽了抽,沒有抽動,才聲音沙啞小聲問道,“公子,老爺、老爺派人來抓奴才了?
為、為何?
”
雖然心裡大概是猜到了,但是如玉還是抱着僥幸的心理,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文淵公子沒後回答如玉的問題,而是看了看院裡院外和門口,各處忙碌的下人侍衛,有許三郎這邊的,有自己身邊的,還有瑞王府的,到底誰是那雙眼睛,無從知曉。
看着站在門口的阿武,文淵公子幹脆對阿武說道,“阿武,把外面的下人侍衛打發了,我跟你家公子有軍中要事商量。
”
阿武不疑有它,遵照文淵公子的命令,便把那些下人侍衛的全部打發了去了外院或者别處,并很是負責的到處巡邏,以防有人聽取了軍事機密。
然而等到許三郎支走了人,文淵公子卻是沒跟許三郎商量什麼要事,而是對如玉說道,“我不是回來了麼,不用擔心,沒人敢抓走你。
”
如玉喃喃開口說道,“可是,老爺、老爺……”
重複了幾遍老爺,如玉卻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程曦看着對面這一對苦命的鴛鴦,歎息一聲說道,“這事兒怕是不想讓你繼續在江南當軍師的人傳出去的,倒不一定是身邊人有内鬼,畢竟你跟他的事情,怕是見過你們二人一起出入的,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
文淵公子聽得程曦的話,此時更是後悔,不該如此任性肆無忌憚,以為自己這樣,便是對如玉最大的肯定,殊不知,會給如玉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
先不說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的麻煩,就他父親那邊,麻煩就找來了。
隻是文淵公子此時再後悔也沒有用處,他是飽讀詩書足智多謀,是人人豔羨的文淵公子,可是這事兒他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如玉是男子,這是鐵铮铮的事實,他沒有辦法将如玉變成女子,也沒辦法讓如玉給文家傳宗接代,所以他一直帶着如玉漂泊在外居無定所,打着雲遊四海的幌子。
見着自家公子一直不說話,如玉紅着眼眶,沙啞着聲音開口說道,“公子,您是該回去了,您不必、不必管我,奴才、奴才跟着許公子和許夫人,給百歲當先生。
”
程曦還是第一次看到文淵公子面上會出現一臉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表情,不過想想在這個時代,這無後可是最大的不孝,也難怪文淵公子會為難。
一向主意多的程曦,此時也沒了任何的辦法,總不可能勸文淵公子不管他父親當個不孝子吧,也不能勸文淵公子娶個媳婦傳宗接代啊。
如玉話說完之後,屋裡便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文淵公子才開口應道,“我給父親寫一封信解釋清楚,咱暫時不回去。
”
如玉看着文淵公子,忐忑道,“不行。
”
文淵公子捏着如玉的手緊了緊,安慰道,“放心,我會給父親解釋,這些事都是有心之人故意傳的謠言,讓我離開江南的手段。
”
如玉聽得文淵公子的解釋,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稍微安心了一些,可是想到老爺的态度,想到他跟公子的以後,如玉再次紅了眼眶。
原本想勸導公子還是聽老爺的,回去娶妻生子,看到對面坐着的還有人,話到嘴邊終是又吞了回去。
這一頓晚飯,原本該有的喜悅,卻是因為文淵公子跟如玉的事情變的沉悶,一頓飯下來,幾個人都沒怎麼說話。
吃完飯,便各自回去休息了,百歲原本是纏着程曦,想跟程曦一起睡,卻是被許三郎阻止了,還被許三郎單獨訓導了一番,也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百歲就乖乖的跟着琴姑去睡了,不再纏着程曦。
程曦也是累的夠嗆,渾身都跟散架了一樣,草草洗漱完,躺床上就睡着了。
好不容易跟程曦團聚,還想着跟程曦溫存一番的許三郎,看着面色疲憊沉沉睡去的小人兒,最終隻得作罷,将人摟在懷裡也閉上了眼睛。
戰場上,長時間的情緒緊繃,許三郎也甚是疲憊,如今也總算是大局已定,失去了軍隊的京城皇帝,已經不足為懼,剩下的基本上都不再需要他操心,他也總算是能安安穩穩的睡上一個好覺,沒一會兒便也摟着程曦沉沉睡去。
兩個人睡到日上三竿,還是被外面百歲的吵鬧聲吵醒了,程曦不情願的起身,嘟着嘴看着正在穿衣的許三郎。
許三郎看着程曦這般可愛的表情,還有那嘟着的粉唇,便忍不住在程曦的唇上親了一口,抿唇笑着說道,“還沒睡醒?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出去看看百歲在鬧什麼。
”
程曦揉了揉眼睛,應道,“還是起吧,肚子餓了。
”
隻嘴裡說着要起,卻是沒打算動的樣子,許三郎穿好衣服,看着還坐在床上發呆的程曦,無奈搖了搖頭,拿着一旁放好的程曦的衣衫,過去幫程曦穿起來。
等到兩個人一切收拾妥當,便出了門,去了大廳,便見着百歲被小詩拉着,對着他們房間的房間不停的喊着“表哥表嫂”,看到兩個人從門口出來,總算才閉上了嘴。
許三郎看着胡鬧的百歲,闆着臉訓斥道,“吵吵嚷嚷的怎麼回事?
”
百歲委屈的癟了癟嘴,一副要哭的樣子,開口說道,“我以為您們又丢下我走了。
”
程曦看着百歲委屈巴巴的樣子,心疼的過去拉着百歲的手,去了桌邊坐下,看着百歲鄭重開口說道,“百歲,表哥表嫂不會丢下你,即便是我們不在或者離開,也是因為有事,等到事情忙完,就會接你回家的,知道了麼?
”
百歲有些不确定的開口,“真的麼?
”
程曦點了點頭,應道,“真的。
”
百歲猶猶豫豫小心翼翼的再次開口,“那,那表嫂有了自己的寶寶,還會要我麼?
”
程曦微微皺眉,“當然會要你了,百歲以後還要幫着表嫂帶小表弟小表妹呢,不過百歲為什麼會這麼說?
”
百歲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在外面玩兒的時候聽人說的。
”
一旁許三郎的眼神也跟着冷了下來,開口詢問道,“怎麼說的?
”
百歲擡頭看了看開口的表哥許三郎,看到他那可怕的眼神,忍不住朝着程曦的懷裡躲了躲,才開口小聲應道,“說,說我不知道是、是哪兒撿來的野種,跟瑞王府又沒關系,他們為什麼還要伺候我。
”
百歲越說越小聲,說完之後,便心有不甘的擡起頭,說道,“可是我都沒要他們伺候。
”
許三郎冷聲問道,“可還記得是哪個下人說的?
叫什麼名字?
”
百歲看着這樣的許三郎,更覺得可怕,窩進程曦的懷裡,才搖了搖頭小聲應道,“我自己出去玩兒的時候聽見的,之後就沒見過了。
”
程曦擡頭瞪了一眼許三郎,斥道,“你把百歲吓着了。
”
許三郎聽得程曦的話,便稍稍收斂了些,對站在一旁的琴姑問道,“可知道是誰?
”
琴姑搖了搖頭,“肯定不是咱們院兒裡的,咱們這院兒裡自從換了幾個人之後,就規矩的很,從不會亂說話,更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
程曦想着這瑞王府的下人這麼多,各種各樣的人都有,肯定便會有人嚼舌根的,即便不敢大張旗鼓的說,私下裡隻怕也是說的不少,也不能把他們的嘴都堵上,于是開口說道,“算了,咱在這瑞王府也呆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