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冷臉

　　将錢遞還給許三郎，許三郎卻是沒有接，開口說道，“你拿着吧。
”

　　沒想到許三郎這麼大方，這怕是他所有的資産，居然舍得就這麼給自己，不過程曦卻是不想裝着這麼大一串銅錢，揣在懷裡多重，還擔心掉了，果斷搖了搖頭，放到了許三郎面前。

　　看着面前的錢，許三郎的表情突然冷了幾分，最後還是将那串銅錢揣進了懷裡，之後便冷着臉靜靜的坐着，也不說話。

　　程曦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今天一早态度就改變了，不似之前那般冷冰冰的了，怎麼突然又恢複了昨天的樣子？

　　不過程曦也沒有多問，隻朝着一旁煮面的老婆婆問道，“婆婆，我有些口渴，您這兒可有水喝？
”

　　婆婆熱情的道，“等着，我給你盛一碗面湯。
”

　　程曦笑着道了謝，看許三郎冷着臉，本想問問鎮上的情況，也打消了念頭，隻坐在一旁靜靜的等着。

　　邊吃着沒什麼味道的陽春面，程曦心裡邊想着，自己倒是可以開個小面攤，味道肯定比這個好，說不定生意還不錯，可是本錢卻是個問題，就如今許三郎手裡的兩百多文錢，怕是什麼也做不了，還是暫時作罷，等手裡有了本錢再說。

　　許三郎走在前面，程曦想着事情，靜靜的跟在許三郎身後，隻到在一個豬肉攤子面前停了下來。

　　肉攤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幾塊肉，沒有客人，隻一個賣肉的中年大叔坐在攤子後面吧嗒着旱煙，看到許三郎背着背簍上前，便帶着笑意開口，“娃子來了，可是又獵到東西了？
”

　　許三郎頂着張面癱臉，點點頭，應道，“野雞兔子，還是活的，叔可要收？
”

　　中年大叔估計是早就習慣了許三郎的面無表情，也沒什麼不滿，還很是歉意的道，“最近怕是都不能收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我這肉攤的生意也不景氣，看看，就這幾塊肉都賣不完，這女娃子是？
”

　　許三郎道，“沒事，我去城裡在看看，叔可知道今天有牛車進城？
”至于中年大叔最後的問話，許三郎卻是直接忽視了。

　　程曦這會兒終于發現了許三郎冷着臉似乎是因為自己，之前在面攤吃面的時候老婆婆問起，他還說自己是他媳婦，這會兒人家問他自己是誰，他卻是直接忽視了，程曦細細回想了一遍，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啥時候得罪他了？

　　那中年大叔也沒有追問，開口應道，“昨天有聽王老頭說要去城裡一趟，你過去看看走了沒有吧。
”

　　許三郎道了謝，便轉身走了，程曦看着無視自己離開的背影，癟了癟嘴，跟了上去，在心裡嘀咕，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程曦跟在許三郎身後，沿着冷清的街道走了一段距離，轉了一個拐便見到前面停着一輛牛車，一個老頭正在套牛車，應該就是那賣肉大叔所說的王老頭。

　　王老頭看到兩人過來，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朝兩人招呼道，“二位可是要進城？
”

　　許三郎點點頭，“大爺能否帶我們一趟。
”

　　老頭上下打量着兩人，渾濁的眼裡閃着光，開口應道，“五文大錢一人。
”

　　許三郎沒有應他，朝着身後的程曦道，“城裡也不遠，咱辛苦點走着去吧！
”

　　程曦看着突然轉過頭跟自己說話的許三郎，一時有些錯愕，随即臉便耷拉了下來。

　　那老頭眼裡閃着光，将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随即開口說道，“算了，看你們小小年紀可憐，就收少點，一個人四文。
”

　　程曦此時才反應過來，許三郎是想還價，心想着這許三郎平時看着木讷，倒是有些腦子，面上卻很是配合的露出為難的神情，開口說道，“算了，咱還是走着去吧。
”

　　老頭眼看着自己的生意要跑了，忙開口說道，“得了，最低三文，走就上車，不走就算了。
”

　　許三郎終是開口應道，“謝謝大爺。
”之後便跨上了牛車，程曦也跟着爬上車。

　　老頭倒也沒有因為兩人砍價給兩人甩臉色，仍舊是笑眯眯的說道，“坐好了，走咯！
”

　　牛車穿過鎮上的街道，便有不少人跟趕車的王老頭打招呼，“王大爺，又去縣城看閨女呢？
”

　　每聽人問起，王老頭都會笑的眼睛眯起，很是高興的應道，“女婿從府城回來了，我去縣

　　城看看女婿。
”

　　之後話多的就會跟王老頭多閑聊幾句，程曦坐在後面，也大概聽出來這趕車的大爺有個閨

　　女嫁到了縣城，女婿還是個能幹的，所以每每說起自己的閨女，都很是開心又很是驕傲得意。

　　很快牛車就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小鎮，上了官道，許三郎仍舊保持着沉默，倒是程曦時不時的跟趕車的大爺閑聊上幾句，說說笑笑，順便打聽些情況。

　　這敞篷的牛車，晃晃悠悠的往前行進，這時的太陽也還不算毒辣，周圍都是一片綠意盎然，風景優美，忽視掉許三郎那張冷臉，程曦倒是覺得這牛車搭的挺舒服自在的。

　　行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天氣便漸漸開始變熱，毒辣的太陽高高挂在天上，王老頭被嘴甜的程曦哄的開心，看到程曦白皙的皮膚被太陽曬的紅紅的，便将自己身邊的草帽給了程曦，程曦才覺得稍微好受一點。

　　牛車晃晃悠悠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到了縣城，看着不遠處高高的城門，程曦摸了摸頭上的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到了。

　　王老頭似乎跟守城官兵也有些交情，隻問了許三郎程曦的身份，便直接讓他趕着牛車進了城。

　　程曦卻是有些錯愕，沒想到這古代進個城還這麼麻煩，同時也想起曾經在書上看到的，帶着疑問靠近一旁的許三郎小聲問道，“這出遠門是不是還要什麼路引？
”

　　許三郎看了一眼程曦，淡淡的嗯了一聲。

　　程曦聽得許三郎的回答，眉頭微皺，果然是這樣，看來想要離開還真是麻煩，不過想着離開這裡，也無處可去，呆哪兒不是呆，心裡便釋然了。

　　許三郎将程曦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原本有些緩和的面部表情又變的有些冷了。

　　進了城，王老頭便開口問道，“丫頭，你們要去哪兒？
”

　　對這縣城一無所知的程曦隻得看向許三郎，等着許三郎做決定。

　　許三郎應道，“就這裡吧，麻煩王大爺了。
”

　　王老頭停下牛車，笑着應道，“好勒，我晚些時候會回去，你們若是要趕車，就在這城門口等我吧。
”

　　程曦笑着應道，“好的，謝謝大爺。
”

　　待給了車錢，王老頭便趕着牛車離開了，兩個人開始步行往前走。

　　程曦也開始邊走邊觀察着這縣城，終于有了那麼點城裡的味道。

　　遠遠看去，集中的屋舍看不到尾，縣城應該還不小；街上的人來來往往的也不少，還不時傳來喲呵叫賣聲；街道兩旁是分散着大大小小的各種店鋪，時不時有人進出采買。

　　程曦東張西望觀察着，腳下便跟着放慢了速度，走在前面的許三郎轉過頭來，才看到落後了一截的程曦，看程曦的樣子似乎是第一次進城，眼神充滿了好奇，于是停下了腳步，等着程曦追上來，便開口給程曦介紹道，“這裡是城門口，不是太熱鬧，城中熱鬧一些，咱們過去看看。
”

　　看得差不多了，程曦也想起了來城裡的正事，朝着許三郎點了點頭，之後便加快了步伐，跟着許三郎往前走去，隻時不時留意周圍有沒有酒樓飯莊。

　　果然如許三郎所說，越往裡走越熱鬧，倒是沒讓程曦失望，不似早上的小鎮那般冷清，當看到前面的如意酒樓時，程曦眼裡閃過欣喜，開口朝一旁的許三郎道，“咱們去那邊酒樓看看。
”

　　許三郎順着程曦所指的方向看去，以為是程曦肚子餓了，想要去吃飯，微皺眉頭應道，“那裡咱吃不起，換個地方。
”

　　程曦聽得許三郎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忙開口解釋道，“不是去吃飯，咱們去那酒樓看看要不要人。
”

　　許三郎眉頭緊鎖想了想，才點了點頭往那邊過去。

　　此時差不多已經快到吃飯的時候，三三兩兩穿着不俗的人往酒樓而去，門口一個小二正熱情的招呼着，“客官裡面請……”

　　等到程曦兩人上前，小二上下打量了兩人幾眼，看到兩人的穿着，男子皮膚黝黑的發亮，背上還背着個破舊的背簍，一看就是個常年在地裡勞作的莊稼漢子，小女娃倒是生的白淨可愛，可那身上的衣服布料也是跟自己身上一樣，這樣的人他可不覺得是能在這酒樓吃的起飯的。

　　不過能在這酒樓門口當招呼客人的小二，還是有些手段的，不管是什麼人，都從來不輕易的罪，雖面上的笑容明顯的變淡了，卻還是沒有突兀的做出什麼不當的舉動，開口招呼道，“兩位可是要用飯？
裡面請……”

　　程曦面上挂起甜甜的笑容，不待許三郎開口，便先開口應道，“小哥，我們是進城來找點事兒做，您們酒樓可還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