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念姬扭頭就要去明月宮算賬，春桃哭得嗓子都啞了，急忙求道：“娘娘，不要這樣！
您要是去了，奴婢就死定了，您和孩子也不一定能安全。
月姬娘娘當初可是能跟前王後争鋒的人。
”

　　“她要害我的孩子，難道還不許我讨個公道？
”念姬紅着眼睛甩開她,“你們未免太欺負人了。
”

　　春桃連忙死命地抱住她的腿，“聖女也說了，這藥根本查不出蛛絲馬迹，您就是去問，月姬娘娘也不會承認的，最多隻是拉奴婢出來當替死鬼！
可是奴婢真的不想死……”

　　她哭得快斷了氣，眼裡滿是對死亡的恐懼，“奴婢隻是個卑賤的下人，做人做事根本身不由己。
況且，就算娘娘不顧奴婢的陪伴之情，難道也不顧明月宮的顔面了嗎……”

　　嘴裡說的是明月宮，手上暗示的卻是個‘六’……

　　她這是在提醒念姬要顧念段殊的面子，不能和明月宮公開撕破臉，否則一旦事情鬧大了，頭一個要牽連的就是段殊。

　　“我……”念姬果然猶豫了，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眼神還有些劫後餘生的害怕。

　　“罷了，命該如此。
”她忽然苦笑一聲，低啞道，“也許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
”

　　“娘娘……”春桃生怕她要魚死網破，緊張的嗓子眼都要跳出來了。

　　“你犯下滔天大錯，罪不容赦，念在你曾經的陪伴之情，我不會要你性命，自己去領二十闆子，尋個自己的錯處自請離開這裡吧。
”念姬閉了閉眼睛，“至于月姬那邊要怎麼交代才能保證，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

　　“娘娘……”春桃本來還想求情，看到念姬難看的神色還是作罷，生怕多留一秒就要人頭落地。

　　畢竟那個難纏的聖女蘭汐還在這裡，她好不容易得了恩赦，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吧。

　　……

　　須臾。

　　念姬枯坐桌前，眼淚流個不停，望着蘇染汐諷刺一笑：“聖女一片苦心，終究還是在我這裡浪費了。
”

　　“其實，這藥裡的玄機我大概知道了。
”蘇染汐淡淡道，“除了奇特的烹制手法外，最根本的是那制藥之人将養胎内的藥換了一味味道相似但作用卻截然不同的劣質草藥，這草藥一加熱就化于無形，檢測出來的藥性和保胎藥确實一樣……”

　　她看向念姬：“如今春桃已經确認說是月姬指示，眼下雖苦于沒有确切證據，但是隻要娘娘想出這口氣，我們可以将計就計，到時候抓個人贓并獲。
”

　　“不，我不能這麼做。
”念姬緊張道，“如果月姬出事了，段郎……六殿下也會受到牽連的。
我不能害他，左右孩子也沒事……”

　　“那娘娘覺得明月宮會放過你和孩子嗎？
”蘇染汐發出靈魂質問，讓念姬狠狠怔住了。

　　“聖女這麼幫我，就為了天山蓮？
”

　　“同為癡情女子，我也不願意看到你陷入深淵。
”蘇染汐沒有多說，“或許，你可以找六殿下說說此事。
若是他向着你，那你和孩子以後也就有人相護，若是他向着自己的母親，情理上無可厚非，但娘娘也該為自己和孩子多多打算了。
”

　　念姬看着蘇染汐轉身離開，嘴唇張了張，面色蒼白又可憐，眼底卻閃過一抹明亮的精光。

　　……

　　回聖女殿的路上，剛剛替蘇染汐去尋證據的落櫻也知道了前因後果，忍不住驚歎一聲：“沒想到念姬對六殿下竟然如此一往情深，連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都可以不計較，也要放過月姬一馬。
”

　　言語間，兩人正經過一處無人的林子。

　　蘇染汐垂眸不語，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一時又說不上來：念姬原本就來曆成疑，如今卻好像無形中讓所有人都認定為絕對的弱者身份，不自覺地生出些憐惜。

　　她也不想總是以惡揣測人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着念姬的時候，她很難像落櫻一般生出應該的憐惜來。

　　難道是經曆了真正的戰場殺伐之後，她的心髒也在無形中變得冷硬了嗎？

　　忽然，青鴿從樹上跳下來，直接落在兩人面前：“王妃，我讓人幫忙查過了，那藥确實是出自于明月宮，是白族的手筆。
”

　　“段殊知道嗎？
”蘇染汐問。

　　“目前應該不知道。
”青鴿低聲道，“但是，剛剛我看到念姬派人往前朝去，應該是要攔下段殊。
”

　　春桃一走，兩人沒了秘密傳消息的心腹，念姬想要見到段殊，确實隻能用這種笨辦法。

　　“那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蘇染汐平靜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就算為了孩子，念姬也不會對月姬一再縱容的。
”

　　青鴿還是不安：“可是，天山蓮……不能等太久。
”

　　其實是夏凜枭的傷勢不能等太久，但是她還是沒有完全對落櫻放下戒心，所以并沒有直說。

　　落櫻識趣的落後一步，心裡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眼下也知曉自己的位置應該在哪裡。

　　“我如今身邊也有奸細和眼線，出入不方便，不能在這個敏感時刻去看夏凜枭，所以你替我緊緊盯着那邊，别讓他亂來。
”蘇染汐說。

　　“王妃，您這不是難為我嗎？
”青鴿一臉苦相，“王爺想要做什麼，就是十個我和墨鶴加起來，都拽不住他一條腿。
要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治得住他，也就隻有眼前人了。
”

　　看她一臉姨母笑，蘇染汐哼道：“放心吧，我有法寶。
”

　　她回聖女殿之外就‘閉門造車’，也不知道搗鼓什麼，十分神秘，惹得青鴿心裡越發好奇：王妃有什麼法子能讓王爺乖乖聽話？
威逼還是利誘？
或者是小情侶間的别樣情調？

　　晚飯時候，蘇染汐才打着哈欠将落櫻喚進門：“把這個包袱交給青鴿，她知道怎麼做。
告訴她，不必來回話了，壽宴之前，隻需要完成我交代的任務就行。
”

　　“是。
”落櫻好奇地看一眼厚厚的包裹，看形狀像是……書畫？

　　“想看？
”蘇染汐勾了勾唇，卻莫名吓得落櫻連連搖頭，“不不不，不想看，奴婢沒有打探聖女隐私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