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白川柏這會才明白了剛才劉氏所說的話代表了什麼意思,呆愣愣的道,“娘……可是我們,早些年就已經被分出來了啊。
”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你爹在和你爹不在能一樣嗎?
”劉氏義正言辭的道,“我不管,這個家必須重新分,老三你身為白家的一份子,不能逃了。
”
“這……”白川柏雖然心地淳厚,待劉氏白老爺子等人都不計前嫌,可不代表他是個永遠都願意付出的傻子。
尤其是聽到自己的親娘如此過分,如此強硬的想要用“分家”這種手段來瓜分自己家的财産,白川柏顫抖着身體站了起來,氣喘籲籲的道,“娘……我……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隻是除了這些詞,就說不出别的來了。
“你不同意?
”劉氏看了一眼白川柏,心底湧出一股愠怒。
這老三真是不識好人心,自己已經用這麼委婉的方法了,他竟然還不識趣,難道非得逼着自己按照老四說的那樣做不行?
“不……不同意。
”白川柏喘了口氣粗氣,大聲道,“娘,我們家……我們家的錢,都是……都是我們……”
“都是我們自己家人努力賺來的,跟爺奶沒有任何關系,跟幾位叔伯就更沒有關系了。
”白芍見白川柏實在是說不完整,主動的将話頭給接了過來,揚聲道,“再者,我們當初已經分家了,常爺爺,裡長大人,還有諸位長輩都是曾經做過見證人的,手印也早就按在紙上了,這一切都是有着依據的,奶想要分家,還是好好地跟大伯二伯四叔家分吧,我們家,就不瓜分奶的‘好東西’了。
”
劉氏扭過頭,恨恨的盯着白芍似笑非笑的面龐,心底惱怒,不由得大喊大叫道,“哪裡都有你這個死丫頭,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關你什麼事!
”
“奶,我也是白家一份子,怎麼就沒有說話的權力了。
”白芍見她如此過分,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蹙眉道,“古人有雲,不孝有三,其一便是阿意屈從,陷親不義。
如今白芍眼見着奶犯了錯誤,若是不予以提出,讓奶将大錯鑄成,那可就是真真的不肖子孫了。
”
她這一番話說的正氣淩然,周圍人聽得不自覺點頭,唯獨劉氏氣的瞠目結舌,伸手指着白芍,良久都說不出來話。
這個時候,白芍的大姑姑站了出來,對着白芍訓斥道,“你這丫頭,這是你跟你奶說話的态度嗎?
”
說完,不等白芍說話,又扭過頭扶着劉氏的後背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娘,我那爹才去了沒多久,家裡的小輩就這樣針對起了你,我的娘啊,你以後要咋活啊,要咋活啊。
”
這是要将白芍有理有據的話硬生生往态度的地方扭曲了。
白芍又氣又樂,也沒立馬反駁,就那麼冷冷的和白英站立并排,瞧着那娘倆一唱一和。
“我的兒啊……”劉氏的情緒也有些激動,“你爹死了,我這個孤老婆子還算啥,那不是誰想上來作踐兩下就作踐兩下的,你不知道啊……你爹活着的時候,那都不咋地,你爹現在死了,我肯定就是生不如死了,老頭子啊,老頭子啊,你咋兩腿一撒就去了,也不管管這些小的了,也不管管我這老婆子了啊……”
劉氏在這裡拍着腿一番哭天喊地,聽的衆人的都不覺蹙起了眉頭。
可白芍的幾個姑姑卻還是一副不怕事兒大的模樣,抱着劉氏哭道,“我的娘啊,你是真可憐啊……真可憐啊……”
白芍抿了抿嘴,終是瞧不下去這娘幾個在那唱念做打了,清了清嗓子就想說話。
就在這時,她身旁的白英搶先她一步,脆生生的道,“大姑,二姑,三姑,你們要是心疼奶,就把奶接走跟你們過呗。
”
一句話,吓得那三個姑姑的哭聲全都戛然而止,臉色更是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又青又紫。
白芍忍不住嗤笑出聲,故意大聲回白英道,“英子姐姐,你可别這樣說,咱那三個姑姑是娘家有錢才回來,沒錢才不願意來看爺奶呢,就連爺病重都不願意拿錢來給爺治病,如今還想指望她們養奶?
簡直是做夢吧。
”
“哎呀,芍兒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呢,咱這三個姑姑啊,那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白英也和白芍一唱一和了起來。
那三個姑姑聽的臉色難看,卻始終不敢說出什麼話來。
就連劉氏,也因為這件事情上惱了三個閨女,要不是需要她們幫忙從老三那瓜點錢财,也許她根本就不想理她們。
如今,瞧見了白英這樣說三個姑姑,劉氏也沒吭聲。
堂屋裡突然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沉靜中。
那坐在方桌旁的常老爺子見狀,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打破了堂屋裡的沉寂,“那個……老嫂子啊,我們這還得回家呢,這個家,還分不分啦?
”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不分我們就走了。
“分,咋不分的。
”劉氏怕他們真的走了,到時候再想請他們怕是請不來了,所以忙不疊的道,“就按照人頭分,把老三家爺倆給算進來,都算進來。
”
這繞來繞去,還是要帶着白老三分家啊。
白川柏抖索着嘴唇,在原地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吳氏也跟着着急,想說話,可觑了一眼白川柏,她還是閉上了嘴。
倒是白芍,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殺手锏——當初分家時寫好的協議書。
盡管幾年過去了,上面的墨迹微微淡了一些,但還是能看清楚上面的意思——給予白老三家良田三畝,西偏屋那間房,以及一頭豬,幾隻雞,從此以後,白老三一家便與老宅衆人沒了财産瓜葛。
當時,像白老三這樣,其他幾個兄弟沒分,他自己單獨分出來的情況不算多見,所以當時白芍以防萬一就讓人寫了這個協議書,上面也有劉氏白老爺子的手指印,如今被白芍拿着在衆人跟前轉了一圈,這回誰都說不出什麼了。
畢竟,白字黑字紅手印放在那裡,劉氏如果再執意要求分家,那邊是着實有些過分了。
白芍更是在收起那白紙之後,對着劉氏意有所指的道,“奶,這協議書一旦按了紅手印,那是起了效用的,就算把這事兒捅到了衙門裡,那也是我們家占理的……”
劉氏一聽到“衙門”這兩個字,頓時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提硬要白老三分家的事兒了。
“那行,老嫂子,既然按照人頭算,那就簡單多了……”常老爺子長舒了一口氣,和其他幾個人快速的将白家僅有的十二畝地,還有房屋什麼的簡單分了分,又寫了協議書,按了紅手印,将宣紙一式四份交給了衆人。
等做完了這一切,常老爺子長舒了口氣,就想帶着衆人離開。
結果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白川羌忽然站了起來,喊住了衆人,“等一下……這家是分了,但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一下老三。
”
“什麼事情?
”白川柏有些納悶的問道。
白芍抿着嘴沒有說話,但心地已經揣測到了,這群人八成是要跟白川柏撕破臉了。
果不其然的,見衆人回了頭,白川羌抖索了一下嘴唇,沉聲道,“老三,有個問題,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咱爹一直都好好地,你一回來,爹就沒了?
就算當年爹因為一些事情對你有些偏頗,可你也不能……也不能這樣啊。
”
這話裡話外,竟是說白老爺子的死是白川柏害的!
白川柏當時就呆住了,張大了嘴巴,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吳氏急了,雖然她在外面一直給白川柏留着面子,盡量不說話,可如今已經涉及到了害人命這種大事兒,她說什麼也不能沉默下去了,“大哥,這種話無憑無據的,你不要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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