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一上來,就看到了這令人震撼的一幕。
她呆呆的站在人群後面,看着吳氏嚎啕大哭,看着白微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看着白川柏隐忍的紅着雙眼,看着白雲實偷偷地抹淚。
她知道,這個家裡的人是真的在乎自己。
一刹那,她堅定了自己接下來所做之事的決心。
她要為了保護這個家,為了保護家人而戰鬥。
她要,讓他們一家人,完整的從白家剝離出來。
她要帶着她們,去過好日子,擺脫白家那一群奇葩。
白芍抿着嘴,握着拳,慢慢的走到了吳氏的跟前,蹲下身,輕聲喊了句,“娘。
”
輕輕地一句話,讓吳氏刹那間止住了哭聲。
她顫巍巍的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臉上有數道血痕,隻穿着亵衣,十分狼狽,但卻眉眼熟悉的小姑娘,有些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芍兒?
”
“哎,娘,是我。
”白芍脆生生的應道。
吳氏再次淚崩,她伸出手,一把将白芍摟進了懷裡,張大嘴,沒有出聲音,眼淚卻簌簌而落。
“芍兒,芍兒是你嗎?
”白微撲倒吳氏跟前,将白芍上下摸了一頓,最後才破涕為笑,“是我妹妹,我妹妹回來了。
”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白老爺子連連感歎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眶竟也有些濕潤。
一旁的人,确定白芍沒事,隻是衣裳被刮破了,身上也多了幾道傷痕之外,并沒有其他損傷,便也跟着感歎了一聲。
“老三,你把老三媳婦和孩子們送回去吧……”生了這事兒,白芍肯定是沒法再繼續留在這裡了,瞧吳氏的狀态,也不怎麼好,白老爺子便讓白川柏一家回家。
白川柏應了聲,抱起白芍,由白微和白雲實扶着吳氏,有些蹒跚的下了山。
一旁從白芍出現後,就被人遺漏了的白蔻,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臉,恨恨的盯着白老三一家人的背影,低聲喃喃,“我沒有想要你的命,我隻是想讓你摔一下,記住教訓,可是沒想到生了這樣的事情,白微,白微,我饒不了你……”
正扶着吳氏的白微,許是感應到了白蔻那火辣辣的目光,便回頭,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
白蔻心中一驚,連忙低下頭,避開了白微的目光。
方才,白微的歇斯底裡和瘋狂,已經徹底的吓住了她。
“蔻兒,爹也送你回去行麼?
”白川羌回過頭,柔聲問她。
“好。
”白蔻遲疑了片刻,看着白川羌臉上那道血印,輕聲道,“爹,你回去也擦點藥……”
白川羌沒有說話,帶着白蔻,比之白川柏一家稍微慢了半步,回了白家。
白老爺子站在半山腰上,看着人手一下子少了大半,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
“幹活吧……”
人再少,麥子也要收。
“大哥和三哥都沒事,把人送回去了,也該回來幹活了。
”白川穹一邊割麥子,一邊低聲嘟囔。
白老爺子沒有說話,隻是割麥子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白家。
辰時出門幹活的一堆人,不到巳時,便回來了一大半。
劉氏站在堂屋門口,瞧着白芍一家人的落魄,張嘴就問道,“咋了這是,掉糞坑裡去了,咋都這麼一副被勾了魂的樣子。
”
大家身體懼疲,沒人想理會她。
即使是最孝順的白川柏,也隻是停頓了片刻,嘴唇蠕動了一下,便推開了西偏屋的門,把白芍給放在了床上。
“哎,你們是聾了還是怎麼了,一臉要死的樣子,我跟你們說話呢,沒死就回一句。
”劉氏見沒人理會她,心中怒火大盛,原本隻有的三分逼問心思,此刻已變成了十分。
“夠了,娘。
”白川柏給白芍蓋上被子,看着她因為疲憊睡了過去,扭過頭,有些無奈的道,“娘,我們都很累,想歇一歇,再告訴您,行嗎?
”
“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們是被狐狸精勾了精魂,還是遇見了閻王爺啊,跟鋸嘴的葫蘆似的,你跟娘還有啥秘密不能說啊?
我不管,你必須告訴我,生了什麼事情。
”劉氏本就任性,此刻脾氣上來了,拉着白川柏不依不饒了起來。
一直都對劉氏千依百順的白川柏,頭一次現自己的娘,如此的聒噪煩人。
“夠了,娘。
”他闆起臉,從劉氏的手中抽自己袖子,後退了兩步,面無表情的瞧着劉氏道,“娘,我們太累了。
”
說完,伸手一拉,就将西偏屋的門給關上了。
“你個混賬東西……”劉氏呆住了,那個從來沒有拒絕過她任何要求的乖兒子,此刻在她眼底就像是怪物一般,“完了完了,真的被勾了魂了,我瞧着就不太正常,天殺的東西啊,我白養你了,你敢兇我,什麼東西啊你……”
就在這時,白川羌帶着白蔻回來了。
劉氏一看到他們,趕忙的走了過去,問道,“咋了這是,剛才老三一家那樣,你們爺倆又這樣,難道真遇到了狐狸精,你們被狐狸精給撓了?
”
“娘,我們……”白川羌有些哭笑不得,“沒事,娘。
”
“奶。
”白蔻忽然道,“奶,我們真遇到了狐狸精,你看把我給撓的……”
“啊?
”劉氏大驚,趕忙拉着白蔻問道,“你快跟我說說,咋回事,都是咋回事。
”
“就是剛才,芍兒妹妹不知怎麼地,忽然就摔了下去……微兒妹妹說是我推得,奶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素來沒什麼力氣,怎麼能推得動芍兒妹妹呢。
再說了,都是白家的血脈,我怎麼狠得下心推芍兒妹妹呢,我隻是看她跟前有個蟲子,想叫她一聲,讓她把蟲子拿掉。
誰知道,她就這麼摔下去了,奶,我也内疚啊……”白蔻低下頭,哽咽了起來。
劉氏一怔,顯然沒想到方才竟然生了那麼大的事情。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了神,“可是,我剛才瞧着五姐兒挺好的,雖然沒說話,但是活的啊。
”
白蔻就委屈巴拉的道,“芍兒妹妹命大,沒摔傷,可是奶啊,我說的不是芍兒妹妹,而是微兒妹妹……就在芍兒妹妹摔下去的時候,微兒妹妹忽然就瘋的盯着我打……那種瘋狂的樣子,就好像,就好像那戲文裡所說的,狂的動物。
奶你看,她給我撓的,這哪是白微妹妹啊,她哪裡會對我動手啊……”
劉氏的臉色漸漸地變了,半晌後,她有些瑟縮的看了一眼西偏屋的方向,拉着白蔻,快的回到了堂屋,還關上了堂屋的門,并落下了門栓。
“防着點,千萬别再瘋了……”她咕哝着道。
白蔻瞧着,眼底就漸漸地露出了一抹森然。
此時此刻,西偏屋裡。
白芍躺在床上,白微去燒了一盆溫水,吳氏拿了軟布沾濕了,慢慢的給她擦拭身體。
“娘,我衣裳破了。
”白芍想起那挂在樹梢的衣裳,不禁有些心疼的道。
“傻孩子,還記得那衣服呢。
”吳氏嗔笑着點了點白芍的額頭,“你能好好地回來,娘就謝天謝地了,至于那衣服不重要,娘這裡還有個尺頭,以後給你裁新衣服。
”
“娘,你咋還有尺頭?
”白芍有些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奶沒給你搜刮走?
”
“搜刮了。
”吳氏放下帕子,拿起了一瓶金瘡藥,給白芍受傷的地方全都均勻的塗抹了一層,“就是這個尺頭我藏的嚴實,才躲過了一劫。
”
“那你不怕我奶知道你藏私,不饒你啊。
”白芍眨了眨眼睛,她現,吳氏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不饒就不饒了吧。
”吳氏停下手,将金瘡藥的瓶口給擰緊,哽咽道,“在娘心裡,什麼都沒有你來重要。
隻要我的芍兒能平安長大,娘怎麼樣都願意。
”
“娘……”白芍怔怔的望着吳氏,終是忍不住,一頭埋進了她的懷裡。
感受着上吳氏溫柔的撫摸,她不禁紅着眼想道,有娘疼,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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