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兵不動,是白芍想的斟酌出的第一個計策。
于是,她乖乖的等到了晚飯時間,不僅十分配合的吃了晚飯,還主動說自己知錯了,願意伺候客人。
身材豐腴的老鸨将信将疑的瞧了她許久,“你可莫要想着騙我,這杏花閣裡可都是打手,一旦逃跑了被發現,可都是直接要被打死的。
”
白芍一臉無辜的看着老鸨,用稚嫩的聲音彰顯着自己的弱小,“芍兒不敢,求您不要再打芍兒了。
”
原來是被打怕了。
老鸨高興地暗暗一笑,卻依舊嚴肅着一張臉,“那你出來,跟着紅兒去學習,要是敢想跑,打折你的腿。
”
瞧見白芍被吓得一直打顫,老鸨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盯着白芍,一邊帶着她出了房間。
這是白芍第一次瞧見古代的建築物。
她微微咋舌的盯着那栩栩如生的石雕,大紅色的牆,藍灰色的瓦,以及略遠處匆忙奔走着的,穿着迤逦紗裙的貌美女子。
老鸨在旁邊冷哼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諷白芍的沒見過世面。
事實上,這個年齡的農村小孩的确也沒見過什麼世面。
所以白芍十分大方的左瞧右盼,表面上看着是在瞧這些華麗的建築,内裡卻是在打量着哪裡可以逃跑,哪裡又可以藏人。
逃跑這種事情,一定要快,不能慢。
被關在房間裡時跑不了,等被老鸨帶進了房間裡也跑不了。
所以,唯一的逃跑機會就是——現在。
在這個比較偏僻的小路上,前隻有一個扭着屁股的老鸨,後面則什麼都沒有,簡直最适合逃跑不過。
當即,白芍蓄足了力氣,在老鸨腳步沒落穩的時候猛地推了她一把,使她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而後一腳踩滅了那燈籠。
而後,頭也不回的往來的方向跑了回去。
“啊,這丫頭跑了,跑了,給我抓回來,抓回來,來人啊……”老鸨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叫了起來。
雖然這隻是在一個小鎮上,卻因為是唯一一家風月場所,所以配置還算齊全——很快,五六個打手就跑到了老鸨的跟前。
“快,給我抓回來,那個死丫頭,竟然敢跑,給我抓回來。
”老鸨指着白芍逃跑的方向,恨得咬牙切齒,“我要打死她,我要打死這個丫頭。
”
有姑娘逃跑并不是罕見的事情,所以幾個打手十分從善如流的對着老鸨所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你們……也沒人拉我起來!
”老鸨目瞪口呆的看着幾個打手消失在眼前,罵罵咧咧了一番之後,掙紮着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小蹄子膽子可真大,這回被抓回來,我要是不打你打死,我還怎麼管理手下幾百個姑娘……”
說着,老鸨扭着豐滿的屁股,離開了這裡。
本就偏僻的小道,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和安靜。
白芍躲在灌木叢後,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沒有人從這裡路過,這才慢慢的走了出來。
金蟬脫殼加聲東擊西,就是白芍的第二個計策。
先讓老鸨誤以為自己要往來的方向逃跑,随後不動聲色的藏在原地。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奔跑,誰會想到,她不僅逃跑,反而大大方方的往人群裡走呢。
白芍自信一笑,脫掉身上的外衣,又用手在地上挖了點泥土,胡亂的在臉上塗抹了一番。
随後,她哭哭啼啼的就往外跑。
中午那會,老鸨将她狠狠地揍了一頓,不用看白芍也能知道自己鼻青臉腫的,随便用些泥土讓自己更加狼狽一些,再用手捂着臉做痛哭狀。
如此這般,一路跑過去,竟沒有人阻攔她。
方才關白芍的地方是後院,乃是青樓女子憩息的場所,而今白芍跑過去的,是前面接待客人的地方。
後院女子被打很正常,哭哭啼啼的出來也是常事兒,所以衆人均不為所動,習以為常。
到了前樓,哭哭啼啼便會影響客人的心情了,所以白芍的步伐被擋住了。
“小妹妹,莫要在這裡嚎哭,免得吓到了客人。
”一個看起來頗為和善的紅衣女子攔住了白芍,并順勢将她拉到了一個角落裡,遮擋住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白芍放下袖子,露出了一張青青紫紫的面孔,“姐姐,我知道了,我不哭了。
”
紅衣女子被吓了一跳,“怎地傷成這樣,不在後院養傷,卻要跑前院來?
”
白芍一臉委屈,“我是被人打的,他扯爛了我的衣裳,還把我打成這個樣子,姐姐,我好害怕啊……”
紅衣女子一臉恍然大悟,“你莫要怕,估計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客人,這樣,我現帶你去找桑媽媽,回頭找别的姐妹伺候那個客人。
”
說完,嘀咕了兩聲,“這麼小就送去接待客人了,桑媽媽心真狠,不過有些人就喜歡這樣的……”
白芍被她的話吓了一跳。
開玩笑,她才擺脫桑媽媽跑到了這前院來,又豈能被眼前這紅衣女子再給送回去。
眼見着距離大門隻有幾十米的距離,白芍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的舉起一旁的手臂長的花瓶,悶頭往外沖了過去。
一路上,看到她這副不要命姿态的人均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閃身為她讓路。
踏出這杏花閣門檻的一刹那,白芍的心,終于放回了肚裡。
隻可惜,不過片刻,身後便傳來了老鸨的怒喝,“給我攔住她,攔住那個丫頭。
”
白芍大驚失色。
她扭頭,看着前樓内沖出來的一群打手,用力的把那手臂長的花瓶摔了下去。
四濺而出的白瓷碎片遮擋了打手們的步伐。
白芍利用這片刻的功夫,卯足勁往陰暗的小胡同裡鑽。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優勢是嬌小,能輕松穿過一些障礙。
劣勢則是年齡小,體力不好。
所以拼了命的往低矮的地方鑽,讓那些打手們隻能恨恨的繞路,去前方阻截她。
白芍看到這一幕,雙眼咕噜噜一轉,放棄了繼續前行,繼而閃身躲進了一家看起來似乎沒人的庭院裡。
因為沒有燭光,所以一路小心翼翼的用腳尖試探着,前行着。
冷不防的,白芍被什麼東西絆了個狗吃屎。
捂着摔的有些疼的膝蓋,白芍不滿的往地上踢了一腳,就想離開這裡。
下一秒,地面上傳來淺淺的呼痛聲。
白芍的身體一瞬間僵硬在了原地。
“是……是誰……”她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
沒有人回應她。
白芍秉着呼吸,有些不敢置信的又回頭踢了一腳那方才的方位,想驗證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産生了幻覺。
如果說,第一下還能勉強撐住。
那麼第二下,可稱之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感受着傷口傳來的疼痛,瞪着白芍,“哇”的吐了一口血,然後頭一栽,暈了過去。
白芍頓時被吓得魂不附體,幾乎是下意識,她手腳并用的爬離了這裡。
才堪堪跑到院門口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一個小孩子,能跑去哪裡?
”
“總歸跑不遠,就在這附近搜一搜。
”
“好。
”
随着交談的聲音逐漸遠去,白芍倒吸一口氣,咬了咬牙,終是沉重的回了頭。
既離不開這裡,那就不能與那黑衣人交惡。
在腹内打好了草稿,白芍慢慢的蹲在了那黑衣人的不遠處,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影,小聲的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會對你不利,相反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對我不利,我們隻是無意中遇見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幫忙,我會盡量的幫,你看着這樣……行嗎?
”
黑衣人躺着沒有動彈。
白芍眯了眯眼睛,心底暗道,“莫非我猜測錯了,這人不是裝暈想把我吸引過去殺掉我?
”
難道真的是暈了?
白芍内心驚疑不定,猶豫着是否要再過去踢一腳。
就在此時,一道有些森然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