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姐姐……”白芍悲凄的叫了一聲,“玲珑姐姐……我姐她……我姐她……”
“别廢話,快點拿熱水和帕子,快點!
”玲珑一把抓起白微的手,摸了摸她那跳動逐漸緩慢的脈搏,吼道,“快,一定要快!
”
因為這是顧府,吳氏知道顧青帆從小到大都是習慣了熱水随叫随到的,所以也就一直讓丫鬟溫着一鍋水,如今一聽說要熱水,頓時扭頭就往外跑。
盡管身後跟着好幾個丫鬟,吳氏還是親手捧了一盆水走了過來。
“都讓開!
”玲珑大聲道,“男的都走,快點,馬上出去。
”
燕殊看了一眼哭的沒了力氣癱軟在床尾的白芍,雙眉微蹙,有些擔憂,但還是走了出去。
白雲實則拽着一直梗着脖子不說話的白川柏離開了屋。
到最後,隻剩下一個顧青帆不肯走了。
“青帆……快離去!
”吳氏捧着一盆水苦苦哀求他。
顧青帆雙手有些顫抖,但他知道眼前是救命的時刻,萬一那玲珑真有法子救活白微呢。
盡管心底十分不放心,他還是艱難的轉身往外走。
然而就在這時,玲珑雙眼一轉,叫住了他,“你不用走了。
”
“真的?
”顧青帆欣喜若狂。
玲珑輕輕點了點頭,就沒再理他了。
顧青帆也不敢出聲,就站在一旁,看着玲珑從荷包裡掏出一個東西塞到了白微的嘴裡,然後看着玲珑三兩下扒開了白芍胸口的衣裳,露出了那如雪般的肌膚,以及柔軟的兩片山巒……
那一刻,即使是聰明睿智謹慎如顧青帆,也是被眼前的風光旖旎給震呆了,腦子完全僵在原地,無法思考。
“拿熱水給她擦身子,快。
”玲珑着急的道。
白芍和吳氏對視一眼,娘倆利落的拿起帕子,浸泡在熱水裡,也不管燙不燙,拿出來就擰個半幹,給白微擦身體。
這個時候,白微的身軀幾乎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而顧青帆依舊呆傻在那裡完全不知道任何避讓。
白芍看不下去了,一邊給白微擦身體,一邊用力踩了他的腳尖。
劇烈的痛感讓顧青帆清醒過來,他不敢再看床褥間那一片雪白,扭頭背對着床的方向,心底起伏不定。
“快,擦身體每一寸地方,快點……”玲珑一邊指揮着白芍和吳氏為白微擦洗身體,一邊飛速的從另一個荷包裡掏出細如發絲的銀針,食指與拇指輕撚着,将其插在母女兩個擦過的地方。
不大會,白微身上就被插成了刺猬。
白芍和吳氏也停止了擦洗的動作,娘倆将帕子扔回水盆裡,全都虛弱的坐在了地上。
這其中,身體累隻是其一,更多的是心情的跌宕起伏,讓她們失去了力氣。
良久之後,白芍才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玲珑的裙角,問道,“玲珑姐姐,我姐……她沒事吧?
”
“暫時沒事,我用銀針封住了她全身的氣血關口,讓她現在猶如一種活死人的狀态,隻留了心髒部位,再給她慢慢的服藥,看不能不能修複破損的心。
”玲珑一臉凝重的道。
“活死人?
”吳氏别的沒聽懂,卻聽懂了這三個字,頓時呆在了原地,才剛幹涸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我的微兒……”
“姨你别哭了,雖說微微現在沒法說話,但她其實是清醒着的,知道外面的一切,姨這麼一哭,微微心底肯定難受啊。
”玲珑勸吳氏道。
“啊……她……她能聽見?
”玲珑的話将吳氏駭住了,她連忙擦幹淨眼淚,強行抿着嘴,不讓那嗚咽湧出。
“姐……”白芍想拉住白微的手,卻因為她滿手都被插滿了銀針,隻好改用指尖觸碰她的指尖,小聲的道,“姐,我會等你醒過來的,也會為你報仇的,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
”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白微眼角慢慢的滑下了一滴淚。
吳氏又哭又笑的叫道,“微兒還活着,還活着,她哭了……她真的能聽到我們說話。
”
一直背對着床沿的顧青帆原本還算維持着鎮定,可聽到了吳氏那番又哭又笑的話之後,他終于控制不住自己,扭過頭來,驚呼道,“白微……白微……”
然而入目一片滑膩的白色肌膚,又讓他駭的扭過頭去,久久不敢回身。
“哈哈……”玲珑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并提醒他道,“顧小将軍,非禮勿視,你已經看了我們微微的身體,有些責任可就不能不負!
”
這話說的,吳氏和白芍全都扭頭看向了顧青帆。
白芍是隐約知道白微心事的,吳氏卻是一無所知,不由得駭然道,“微兒……微兒和青帆,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呢,兩個人,一個天一個地,要不是顧家十一年前的那場災難,可能現在的身份便是一主一仆。
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在一起呢。
“姨,沒什麼不可能的,隻要男人願意,這世間就沒有做不了的事情。
”玲珑哼唧唧的說着,輕輕瞥了一眼始終沉默不語的顧青帆,瞪眼道,“顧小将軍,你不會想要不負責任吧?
”
這個時候,顧青帆再不明白玲珑為什麼之前留他下來,就是個傻子了。
一瞬間,他心中有些複雜,又有些驚喜。
複雜是因為他和白微之間一直都是隐隐約約的,彼此誰也沒說清楚,因為身份的鴻溝足以格擋一切。
驚喜是因為,玲珑這樣做,是不是代表可以救活白微,才如此“算計”了他?
至于那似是而非的微妙感覺,他和白微誰也沒提過,隻有偶爾的時候,他悄悄回頭,總能看到她閃爍着淚光的大眼睛。
每當這個時候,顧青帆的心便忍不住蟄疼一下。
隻可惜,他卻給不了她什麼,隻因為自身尚且不保。
顧家被燕家拉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這個陰謀從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他根本無法抽身。
他唯一能想着的便是盡量不拉任何人入水。
至于白芍,她的身份注定她永遠逃不了……
“喂,喂,你在想什麼?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有沒有一點擔當了?
該看的你都看了,堂堂将軍竟然不想負責?
”玲珑瞪大眼睛,将顧青帆從自己的思緒中拽了回來。
“我……”顧青帆苦笑,“我要怎麼負責……”
“當然是娶了微微當夫人啊,她已經十六歲了,不對,已經十七歲了,等不起了。
”玲珑若有所示的道。
等不起了……
她的年齡已經大了,盡管性格一直咋咋呼呼的,最愛叉腰跟人吵架,像極了沒長大的孩子。
可她畢竟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顧青帆的呼吸沉重了片刻,他很不希望白微嫁給别人,可他又沒辦法自私的要求白微等自己。
遙遙無期的等待……
“對不起……”良久之後,顧青帆閉上眼睛,沉聲道,“我是将軍,我的婚事可能要……我的婚事要聽我娘的。
”
“還真是個沒擔當的!
”玲珑惡狠狠的瞪了他兩眼,忽然放低了語氣,一邊撇着顧青帆的臉色,一邊低聲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嘟囔道,“你還瞧不上微微,顧家已經烈火烹油了,你想要多高身份的夫人……難道就不怕被火吞了麼……”
顧青帆臉上的肉抽出了片刻,他猛地睜開了雙眼,喃喃道,“可是你不知道……跟着我有多危險……我不能自私的将白微,還有吳媽陷入到危險之中……”
“呸,你就不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你一起涉足危險?
”玲珑恨鐵不成鋼的望着顧青帆,“你什麼都沒問過她,你就擅自做主,甚至現在看了人家的身子都沒勇氣負責,你到底想幹什麼?
虧得你還是個統領千軍萬馬的将軍,連個女人都不敢娶,還能敢做什麼?
”
連個女人都不敢娶,還能敢做什麼!
這一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在顧青帆耳邊炸裂,久久不停歇。
所謂當局者迷,顧青帆太在意那些危險,從而忽略了白微真正的意願。
即使雙方都不好受,都有隐約的暧昧,但卻始終不敢捅破那層窗戶紙。
如今玲珑的舉動,算是逼了顧青帆一把。
先讓這個人承擔了“責任”這個枷鎖,其次再暗示他,白微心底也是願意的,讓他不要過度自負替人決斷。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簡直像點燃草原的一根火星,瞬間燃燒了顧青帆心底所有的遲疑。
那一刻,他毫不猶豫的走到了白微跟前,蹲下身體,輕聲問道,“白微,你快點醒,隻要你醒來,隻要你願意,我就請陛下為我們賜婚,好不好?
”
白微沒有辦法說話,甚至沒有辦法眨眼。
但她的眼角再次流下了熱淚,足以證明她是能聽到顧青帆這番話的。
“你要好好的,要醒過來……”顧青帆顫抖着伸出雙手,輕輕地白微拭去眼角的淚水,卻不想她的淚水猶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源源不絕的流了下來。
“微微這是欣喜的呐,等了好久的話……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
”玲珑扶着吳氏,歎氣道。
“這……”吳氏還是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閨女這就要嫁給小公子了?
“姨,别着急,我待會給您細說……咱先出去跟三叔報個喜呗,别讓他們急壞了……”玲珑扶着吳氏的胳膊,輕聲細語道。
吳氏點了點頭,就要跟着玲珑走過去。
結果就在開門的一刹那,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飛快的跑到了白微的跟前,有些尴尬的看了顧青帆兩眼,随後輕輕地,為白微紮滿銀針的身體上覆了一層薄布。
門口的玲珑和白芍都忍俊不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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