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這是要……”白川柏和兩個閨女都吃了一驚,訝異的看向劉氏,“這是要搬走?
”
“對啊。
”劉氏頗有些得意的斜睨了一眼白川柏,勾起嘴角道,“老三,當初讓你幫扶一下家裡你不幫扶,現在家裡有錢了,發财了,你也别想跟着蹭些什麼,咱們是早就分了家的,你要記住清楚。
”
“娘,我沒想過要跟着沾什麼光,大哥能做生意發财我很高興,隻是……爹,你真的要搬走嗎?
”白川柏苦笑一聲,将目光投向了白老爺子身上,“這是你一手建立起來的家啊。
”
在還沒有娶劉氏過門之前,白老爺子拿着在郡城攢下來的積蓄,請了許多匠人,在十裡鋪選了個地址,起了一共七間房。
鍋屋以及大門那裡是後來加的,但堂屋三間房,還有東偏屋以及西偏屋卻是早早地就蓋好了。
雖然放在幾十年後的現在,白家的宅子算不上什麼,甚至還有破落,但在三十幾年前,那也是村裡數一數二的屋子。
這座房子,到底傾注了白老爺子的心血,隻有他自己知道。
當初,有好幾次白川羌要去遠的地方做生意,想說服白老爺子帶着一大家子跟他過去,白老爺子死活都不肯。
結果現在,他竟然答應要舉家搬走?
白川柏不敢相信。
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白老爺子一邊啜着茶水,一邊輕輕地點了點頭。
待放下茶水之後,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老三,我知道你很驚訝,以前老大讓我跟着過去,我不願意過去,是因為那些都是在别的縣裡,可這一次,家裡要搬的是斜陽縣裡……當年,我們兄弟就是在斜陽縣和安陽郡城中間那段路走丢的,我想,要是我去找一找,說不定就能找到你二爺爺了呢……”
即使幾十年過去了,白老爺子還耿耿于懷弄丢了弟弟這件事情。
如果可以,他想找到弟弟的消息,甚至為此舉家搬遷都在所不辭。
白川柏緘默了下來,他現在跟家裡的幾個兄弟關系鬧的很僵,不太懂白老爺子那種濃厚的姐弟之情,不過既然白老爺子下了決定,他這個當兒子的自然說不了什麼,隻笑着點了點頭,“那行,爹,等搬的時候跟我說一聲,總歸是要路過出雲鎮上的,吃頓飯再走。
”
“行。
”白老爺子又吸了一口茶,歎道,“我一直以為你大哥這輩子都沒辦法做成生意了,沒想到,就在即将放棄的時候,在片遇的堅持下,竟然賺了錢,而且似乎賺的還不少……難得家裡起來了,你們兄弟都有出息了,我很高興,我很高興。
”
這一番話,白老爺子是在解釋,當初他答應過不讓白川羌再做生意了這事兒,然後着重強調了,是劉片遇堅持讓白川羌做最後一單,結果賺了,也算個好結果,以後不會再去找白老三幫忙,對白老三家也算個好事,讓白老三不要怪他說話不算話。
白川柏當然不會怪白老爺子。
如今白家有錢了,富裕了,白老爺子和劉氏都能過上好日子了。
他是高興地。
但同時也有些尴尬,因為整個白家人,除了白老爺子之外,其他所有人對他的态度都很不友好。
他們的目光中總是時時刻刻的傳達一個訊息,“你看,我們現在有錢了,當初找你要錢你不給,現在你可别纏着我們。
”
為了躲避這種目光,白川柏放下了肉菜,提出了告辭,“爹,那個,我是來種地的,今天還得收了帶回鎮上,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我先去幹活了。
”
“啊,那你去忙。
”白老爺子依依不舍的放下茶碗,從方桌後站起了身,要将白川柏送到了外面,被白川柏擺手制止了,“爹,你在這坐着吧,我自己走就好。
”
說完,帶着兩個閨女就出了堂屋。
因為白家近期要搬遷,所以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在收拾東西,也就白川連一個人,在外面嗑着瓜子無所事事,瞧見白川柏出來了,頓時高興地跑了過來,一張嘴,就是一股酒味飄了過來,“老三,走走走,我請你喝酒去,哥哥也有錢了,現在也喝得起一兩一斤的燒刀子了,别客氣,我請你喝去。
”
白川柏護着兩個閨女後退了兩步,躲開了那股熏人的酒味,蹙眉道,“二哥,你喝大了,還是回屋去歇息吧。
”
“我沒喝大,我剛才還跟二狗子猜了拳呢,我赢了他足足二兩銀子,嘿嘿,喝酒的錢又有啦,老三你不知道,前段時間家裡沒錢,可把我給憋得……”白川連醉醺醺的沖着白川柏咧嘴笑,露出了一口大黃牙,嵌在一張紅紅的臉堂上,乍一看起來,比白川羌還要老上兩歲。
“二哥,你真的喝多了。
”白川柏護着閨女一退再退,最後腳後跟都抵到了牆上,終于無可退之時,一旁的白微扯起嗓子對着東偏屋喊了起來,“二伯娘,二伯喝多啦,二伯還又跟村裡的二狗子猜拳了呢。
”
片刻後,隻聽“咣當”一聲,東偏屋的門被拉開,孫氏一臉煞氣的從屋裡走了出來,不等白川連驚慌失措的躲避,就上前,伸出手,擰住了白川連的耳朵,然後轉了個圈,“白川連,給你臉不要臉了是不是,喝點貓尿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竟然還敢去跟二狗子賭錢,你怎麼答應我的,把錢拿出來,拿出來!
”
“哎哎哎,臭婆娘,疼疼……我沒賭啊,我就是跟他猜個剪刀石頭布,哎哎哎……那麼多人呢,你給我一點臉啊。
”白川連吱吱歪歪的叫着,被孫氏薅着耳朵回了屋裡。
即使東偏屋關上門,還能隐約聽到孫氏的咒罵聲,“你要臉嗎?
你根本就不要臉,有點錢就喝賭,你就不知道給你閨女和兒子攢點錢?
二郎和二姐兒都到了說親的年齡,錢又被大房拿着,他們給多少咱就得多少,你還不好好地攢着,竟然給我拿去喝酒,給我拿去賭錢……”
到後面,話語聲就被白川連的求饒聲給蓋住了。
白芍和白微對視了一眼,均是撇了撇嘴,上前兩步,一左一右的拉住白川連的手,就要離開這白家。
突然地,西偏屋,之前白芍一家居住的那屋的門被打開,穿了一身粉色紗質長裙的白蔻聘聘婷婷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到白川柏之後,她淺笑着,輕低下頭,行了一個禮,喚道,“三叔來了。
”
“哎,大姐兒。
”白川柏也跟她打了個招呼,因為不善言辭,也就沒說什麼,隻等着她讓開路就要離去。
可白蔻就是站在路中央不離去,并且淺笑着同白芍和白微聊了起來,“許久不見兩個妹妹了……以後家裡就要搬去斜陽縣上了,兩個妹妹要是去縣裡買東西,記得來家裡坐一坐啊。
”
“會的,會的。
”白芍很敷衍的答道。
至于白微,根本懶得理會她。
白蔻沒有在意白芍的敷衍,反而捂着嘴輕笑了起來,“五妹妹性格還是那樣可愛,穿着的衣服還是那樣的質樸……對了,聽說,晏公子就住在斜陽縣的縣丞府上?
”
原來是在拐着彎的打聽晏殊,還真是不死心的。
白芍兩眼一轉,腦中忽然湧現出趙悅茜那刁蠻的表情,心中一動,就答道,“是的,晏公子就住在縣丞府上,就在斜陽縣縣衙後的那條巷子裡,聽說,晏公子跟知縣家的嫡女關系極好,我前幾日去給晏公子送東西,還聽到那知縣嫡女小姐要晏公子教她畫畫呢。
”
“真的麼?
”白蔻一聽這話,面色頓時蒼白了下去。
白芍心底暗笑,表面上卻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見白蔻逐漸的失神了起來,她笑了笑,說了句告辭,就拉着白川柏和白微離開了白家,坐上牛車,前往芙山腳下自家的三畝地,去收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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