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槐綠怔了一下，才想起李雪芽說的是蔣家樹。

　　“他能有啥事？
”

　　蔣家樹是個鄉下小夥子，這樣的人，能有啥事啊。

　　李雪芽切了一聲：“你以為他是個老實人，我告訴你，老張他們那眼睛，可是多年練出來的，誰有事誰沒事，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小子一開始還叫嚣的厲害，一進審訊室就有點慫了，開始求饒說好話，還主動交代，他媽王建芬跟他商量，要把趙天才的店搶過來自己做生意。

　　就連趙天才的房子，也得一并給搶了，還說，讓趙天才那個慫貨爹，再給他們母子倆當牛做馬十幾年，

　　等老二結婚了，他爹老了幹不動了，就給扔出去好了！
”

　　“胡說！
”一旁的趙興旺一拍桌子吼道：

　　“家樹不是那樣的娃，建芬也不是那樣的人，我跟她結婚這麼多年，夫妻十幾年，她是個啥樣的人，我很清楚，你少污蔑她！
”

　　李雪芽不認識趙興旺：“你誰呀？
我說話你這麼大聲幹啥！
”

　　趙興旺更來氣了：“你都不認識我，還背後說我兒子的壞話，你....你這分明就是造謠！
”

　　“你兒子？
”李雪芽一臉茫然，扭頭問淩槐綠：“他兒子誰呀？
”

　　淩槐綠合上賬本：“就你剛說的那個小夥子，就是他二婚老婆帶來的繼子，如今，人家為了繼子到處求人呢！
”

　　李雪芽恍然大悟，指着趙興旺：“哦，你就是那個詐騙犯的爹啊！
”

　　“詐騙犯？
”淩槐綠詫異：“蔣家樹騙人錢财了？
”

　　李雪芽點頭，沒再繼續說蔣家樹的事了。

　　趙興旺急得不行：“家樹啥時候詐騙了？
他騙誰了？
你倒是說清楚呀！
”

　　李雪芽掃了他一眼：“這麼想知道，你自己去派出所打聽啊！
”

　　趙興旺心頭火直竄，偏又不敢跟李雪芽吼，隻得轉頭求淩槐綠：

　　“小綠，叔在這城裡，也沒個認識的人，你就行行好，幫叔打聽打聽吧。

　　實在不行，叔....叔給你跪下也成！
”

　　淩槐綠起身收拾：“那可不敢，你有這工夫，還不如回去跟王建芬商量一下，如何争取馬蘭芳母女的諒解，讓蔣家樹早點出來！
”

　　李雪芽補了一句：“他要想出來，估計有點難咯！
”

　　淩槐綠收拾好賬本，對店裡兩個大姐道：“衛生搞完了就下班吧，初八開工上班，提前祝兩位大姐新年快樂！
”

　　兩個大姐取下圍裙，問淩槐綠：“李大娘身體咋樣了？
”

　　淩槐綠瞥了眼趙興旺：“不好說，昨天清醒過來，吃了點東西，回頭就給吐了，之後記性也不好，剛醒來時，連親閨女都不認識！

　　醫生說年紀大了，又傷到了頭部，估計中樞神經受了影響，要康複隻怕有點難。
”

　　店裡大姐唏噓：“哎喲，這可真是麻煩啊，這人上了歲數啊，本來就不能受點磕碰，何況還被人當頭砸了一下！
”

　　趙興旺灰溜溜的出去，也不敢問蔣家樹的事了。

　　淩槐綠待趙興旺離開後，才問李雪芽：“你說蔣家樹詐騙是咋回事？
”

　　李雪芽低聲道：“據說，他前幾年去叙州打工，碰上有混混來找茬的，他救了那個工頭一命。

　　這之後，就跟那個工頭熟了，很多事都幫着工頭處理。

　　等到年底發工資的時候，他直接卷了給民工發工資的五千塊跑了！
”

　　“啊？
”淩槐綠驚呼：“他卷了人家五千塊跑了，人家工頭可咋辦啊？
”

　　“是啊！
”李雪芽跟着歎了口氣：

　　“人家工頭手底下十幾個工人，都是老家帶過去的，不是親戚就是老鄉，被他一個外地小子給拿錢跑了。

　　人家也不可能不給工人錢吧，可五千塊，那不是個小數目啊！
”

　　五千塊！

　　很多人一年工資都才幾百一千塊，要下多大的力氣，才能掙到五千塊啊。

　　趙興旺渾渾噩噩走到招待所附近，扶着電線杆，回憶着當初蔣家樹從叙州回來的事。

　　“哎喲，我兒出息了，出去一趟，才幾個月時間，就掙了這麼多錢，可真是能幹啊！
”王建芬知道蔣家樹掙了錢，一張臉都快笑爛了。

　　他聽着動靜，湊過去問了一句：

　　“咱家樹今年在外頭掙了多少錢啊？
”

　　原本高高興興說笑的母子倆，頓時收起笑意。

　　王建芬随口道：“他能掙多少錢，也就是餓不死，有口飯吃，他爹啊，家樹也該成家了，我二姐給他介紹了個對象，人家要八百元的彩禮，你看這錢.....”

　　趙興旺是很疼蔣家樹，但要他一氣兒拿800出來，給蔣家樹娶媳婦，他還是有點心疼的。

　　“咱這地方，彩禮一般都在五百左右，那差點的人家，才二三百，二姐說的啥樣人家啊，開口就要800，這是不是太黑了點？
”

　　蔣家樹瞬間不樂意了：“姓趙的，你平時嘴上說的好聽，拿我當親兒子看待，我一沒吃你的，二沒穿你的。

　　不就是現在要你出個彩禮錢，這裡頭一大半還是我媽跟着一起掙的，你就不樂意了。

　　看來，你以前說的那些漂亮話，都是故意說給人聽的吧！
”

　　趙興旺臉色難看：“家樹，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這女方要價這麼高，這不是.....”

　　“老趙！
”王建芬臉一沉：“人家女方是讀過高中的，這有文化的姑娘，和沒文化的姑娘，肯定是不一樣的。

　　800就800吧，反正這錢，咱也不是出不起。

　　家樹叫你一聲爸，你出了彩禮錢，以後兒媳婦也會孝順你的！
”

　　趙興旺再不樂意，這錢也還是出了。

　　後來蔣家樹結婚生子，出去開店做生意，那都是他給出的老本。

　　一來二去的，他手上錢也沒剩幾個了。

　　如今的錢，都在王建芬手裡捏着，他煙已經戒了，有時候想喝個酒，也得開口問王建芬要。

　　趙興旺被冷空氣一吹，腦子清醒些許，回憶起蔣家樹當初從叙州回來的事，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深吸一口氣，上樓敲開了房門：

　　“王建芬，兩年前，蔣家樹去叙州打工，回來時，是不是帶着一大筆錢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