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李氏的臉色是難看，現在便是面如死灰。

　　她也從未想過要當葉拂衣的母親，但現在她這話，分明是不承認她葉家夫人的身份。

　　李氏看了看葉拂衣，頓時哭出了聲。
本就紅了眼眶的她此刻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

　　若不是葉拂衣還在，葉德海如今都要跳下床來哄她。

　　“拂衣，月兒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如此說她？
”葉德海冷了臉開口，對葉拂衣的态度很是不滿。

　　即便之前是她們母女對她不好，可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難道她要一直記在心中不成？

　　即便是他們做錯了事情，可這麼多年過去，無論什麼樣大的仇恨也都應該放下了吧？

　　葉拂衣聽着葉德海這話，眸間嘲諷之意更甚。

　　她對上葉德海不耐的雙眼，笑着反問道：“母親？
妾身即便被擡為正室可到底也是妾室。
這一點，從骨子裡不是都沒辦法更改的嗎？
”

　　葉拂衣雖是在問，可這話出口，卻分明是在譏諷李氏的出身。

　　不過是區區妾室，竟然也敢自稱她的母親！

　　誰給她的勇氣和自信，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葉德海喘着粗氣，被葉拂衣這話氣得不輕。
可沒等他開口，卻隻聽葉拂衣冷冷道：“我本來是來看父親的身體恢複的怎麼樣。
如今看來，是大好了。
”

　　她說着，看向十三，冷聲吩咐道：“東西放下，我們走。
”

　　葉德海有意和葉拂衣緩和關系，并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會鬧成這樣。
如今看她要走，自然是不同意。

　　“拂衣，你别着急離開，為父剛剛也隻是一時情急才會逼迫你認同月兒的身份。
你既然心中反感，那這母親不喊也罷。
”

　　葉德海面色沉重，說這話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心中如何掙紮葉拂衣不管，她隻知道，這話她目前還算滿意。

　　可心中一直憋着氣的李氏，定然是聽不得這話。

　　果然，已經憋了幾天怒意的李氏頓時火了起來。
她對上葉德海退讓的雙眼，怒道：“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

　　葉德海臉一沉，不悅看向她：“什麼什麼意思？
”

　　李氏本就眼中有淚，這下更是止不住的下落。
她一邊擦淚，一邊委屈道：“老爺，這些年我在葉府任勞任怨的您難道看不到嗎？
隻是一句母親，有什麼難的？
”

　　“不難。
可你配不上。
”葉拂衣淡淡開口，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

　　李氏這個人聰明是聰明，可太過聰明，也虛假的讓人惡心。

　　李氏被葉拂衣這話氣的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她上前一把抓住葉德海的衣袖，控訴道：“老爺，您之前還說是我太小心眼，想的多。
可如今她這違逆的模樣你都看在眼裡，難道還是我這個做長輩的錯嗎？
”

　　葉德海将剛剛的情況看在眼裡，心中确實是對葉拂衣的态度不滿。

　　如今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李氏，他也止不住的有些心疼。
隻是他教誨的話還不曾開口，卻隻聽葉拂衣冷冷道：

　　“下次你若是再拿長輩的身份出來自稱，就别怪我将你兩個女兒的所作所為盡數捅出去、這京都别的不行，看熱鬧的人卻不在少數。
”

　　葉拂衣的話成功讓李氏的臉蠟白一片，回想這幾日的情形，她根本來不及多想整個人便已經被恐懼取代。

　　不行！
她的女兒絕對不能被任何人拿出來當飯後談資！

　　不然，她們之後的人生就毀了……

　　葉拂衣冷眼看看着李氏如今緊張模樣，不免覺得嘲諷。
她惡事做盡，怎麼到了自己的孩子的身上，反而舍不得了？

　　李氏惡狠狠的瞪着葉拂衣，恨不得從她的身上剜下一塊兒肉來。

　　這個賤人！
都是她，都是她想要破壞這麼多年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

　　床上坐着的葉德海将葉拂衣威脅的話聽的一字不落，此刻更是氣的臉色鐵青，張口罵道：“混賬東西！
那可是你的兩個姐姐，你怎麼能有這麼狠毒的心思？
”

　　葉拂衣淺笑，對上他的眼反問道：“狠毒嗎？
我倒是不覺得。
這比起她二人這些年對我的種種，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

　　反正已經撕破臉，葉拂衣也就懶得和他們繼續僞裝什麼。

　　她回來的目的也已經告訴葉德海，隻要他一天不說，她便多折騰一天。
按照他的身子，應該折騰不了多久。

　　“你！
你這個逆女！
氣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

　　葉德海捂住胸口大罵，對葉拂衣如今的表現可謂是失望至極。

　　他本以為他的忍耐能讓葉拂衣對葉家消消火氣，如今看起來，真的是他想多了。

　　葉拂衣絲毫不避諱他的怒意，挑眉反問道：“葉将軍是否想的太多？
我所做的這些，可不是為了氣你。
”

　　她說話間眼底不免多了不屑，分明是覺得葉德海太過自戀。

　　葉德海本就氣，聽着葉拂衣這話，更是漲紅了臉。
随即一偏頭，吐出一口血來。

　　旁邊看着的葉拂衣眉梢微挑，微微詫異。

　　她确實沒想到葉德海這麼不經氣。
不過既然如此，他就更應該提早告訴她她想要知道的。

　　也免得之後的幾天被活活氣死！

　　葉德海有氣無力的看了一眼葉拂衣，低聲道：“你出去吧。
”

　　沒有她預想中的怒罵，他的眼中甚至還多了些許愧疚。
隻是透過那些懷念，葉拂衣能斷定他的愧疚不是對她。

　　能讓他愧疚的人，也就隻有她那個早早去了的母親了。

　　葉德海壓下心頭苦澀，索性閉了眼不去看葉拂衣。
至于她走不走，他已經不強求了。

　　李氏是他的枕邊人，他如此大的神色變化怎麼可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拉着葉德海衣袖的手微微收緊，李氏含恨道：“老爺，都這麼多年了，您竟然還是忘記不了她是嗎？
”

　　這話李氏已經在心中想了多少年，隻是礙于葉德海一直沒敢說出來。

　　可如今，她已經不想在再忍了。

　　“十三年了，您每每午夜夢回夢到她便算了。
如今她的女兒都已經這麼欺負到我們頭上了，您難道還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