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籠中雀: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

第145章 苦果

  夜色深沉,什麼也瞧不見,但那傷口裡滲出來的血是溫熱的。

  寸寸撫摸過去,原來那傷口也長,也深。

  但他一聲也未吭。

  他輕聲問,“我為妹妹受了傷呢,妹妹知道嗎?

  她不知道。

  她的眼裡從來沒有他,自然也不會在意他。

  “我方才過來救妹妹,急得心都要吓死了。

  他有多怕沒能救下她。

  “好在妹妹沒事,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裴琮之摟着她,将頭埋進她烏黑的鴉發裡,語氣軟的不像話,“我真是後悔了。

  後悔算計她,後悔傾盡所有來逼她。

  可是一切已成定局,他隻能哀求她,“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強逼了妹妹,是我對不住妹妹。

  懷裡的姑娘不吭聲。

  他的語氣再低幾分,“我不敢奢求妹妹原諒,但事情已經成這樣了。

  “妹妹如今是我的妻啊!
此事再不可更改。
妹妹還能如何呢?
縱是想走,這天下之大,你孤身一個姑娘家,又能走到哪裡去?

  于她而言,哪裡不是豺狼虎豹,哪裡不是地獄深淵。

  空有美貌,又沒有父母親人倚仗,這就是她的原罪。

  “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話鋒陡轉,他溫柔軟語,循循善誘來哄她,“我再不會對妹妹耍弄心機城府,我會傾其所有對妹妹好。
終此一生,承平侯府裡,也隻有妹妹一人。

  這一刻,他是世上最深情無二的郎君。

  那隻滲出血來的手緊緊握着她的柔荑,她的手和她的人一樣軟,隻心格外硬。

  若是旁的姑娘,早已被這些甜言蜜語腐蝕了去。

  可她不是。

  她靠在他懷裡,眉眼微微斂着,眼裡比泠泠月色還要冷淡。

  就是叫他挑起下颌來,眉眼也是不動的,平平靜靜看着他。

  一顆心,傷得千瘡百孔,無論如何也捂不暖。

  兩人的關系不能總這麼沉寂下去。

  他想起沈清棠看向襁褓裡那個嬰孩的神情,眉眼彎彎,明媚又清麗。

  她有多久沒有用這樣的神色來看過自己?

  若是他們之間也有一個這樣的孩子,會不會好一點?
關系能不能親近一點?

  他曾經咬牙切齒,無比憎恨自己的父親,用這種龌龊手段強留下他的母親,緻使夫妻離心,怨恨糾纏半生。

  可時過境遷,如今淪落到了自己頭上。

  他到底還是成了下一個裴煜。

  這是非因果,沒有人能逃得過。

  真正下定決心是在下一次去東宮。

  天子駕崩,新皇繼位,裴琮之有連續一段時日忙得腳不沾地。

  等到再帶着沈清棠去東宮看裴子萋,是半月後。

  這偌大天下已然換主,曾經的太子良娣,如今是封了妃位的正二品娘娘。

  半月前的那樁刺殺,也水落石出。

  原是東宮裡的另一個良娣,忌憚裴子萋的地位,這才铤而走險,做出這一樁糊塗事來。

  事情查明,那良娣當即就下了宗人府,連帶着她的父母親族也遭了難。

  謀害皇嗣,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至于另一個刺殺的内侍,倒是咬死了牙關,半點沒有洩露。
最後趁着衆人不備,咬碎了口中藏着的毒囊自盡。

  但這是對外的說法。

  沈清棠是裴琮之的妻,怎能如此含糊了事。

  此前永州暴雨決堤,裴琮之一力推舉江齊言為提督修官,主理此次永州的黃河水患。

  江齊言當真不負所望,以築堤堵決、束水攻沙的理論,治理了水患,解決了永州百姓常年遭受水災之苦。

  治水修路,這都是大善。

  因着裴琮之推舉賢能有功,又在梁陳兩國和親一事上多有助力。

  先帝臨終留下遺言,裴琮之再度晉升,如今已是内閣第一首輔。

  當真是權勢滔天。

  任是新繼位的天子也得給他兩分薄面。

  但此事關乎朝政社稷,不能明言,隻能由裴子萋代為傳話。

  她還在月内,額上束了條珠翠繡玉的抹額。

  握着沈清棠的手,面有歉意,“此番,是皇家對不住妹妹。
實不是不想為妹妹讨公道,也非是護短。
但如今梁陳兩國和親在即……”

  她愁容滿面,“妹妹也知道,陛下初登大寶,社稷本就動蕩難安。
這陳國太子又在宮裡,若是此時與陳國和親的事出了纰漏……”

  她點到即止。

  言外之意,昭和公主不能動。

  她是梁陳兩國和親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為了家國社稷,此事也隻能作罷。

  “但妹妹放心,陛下已經将昭和公主禁了足,直到她和親前都不能出宮門一步,也算為妹妹出口氣。

  嫁了人的姑娘,心裡到底是偏幫夫家了。

  好在沈清棠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沒事,姐姐放心,我心裡明白的。

  多玲珑剔透的姑娘。

  隻是通透太過,難免委屈了自己。

  裴子萋也瞧出她和裴琮之之間的貌合神離。

  趁着沈清棠去偏殿看小皇子,她問裴琮之,“清棠妹妹如今對大哥哥還是心有芥蒂嗎?

  她自嫁去東宮,見識的多了,也有了些心機城府,隐隐能察覺出他們從前瞞着她的那些事。

  不由也暗暗心驚。

  但面前人到底是自己的兄長,也是日後自己在宮中的倚仗,她隻能盼着他們好。

  “盡早讓妹妹懷個孩子吧!

  女人有了孩子,到底是不一樣的。

  能留住人,也能留住心。

  她也變成了和裴绫一樣的人,眼睜睜看沈清棠跳進深淵,袖手旁觀,還要再推波助瀾。

  裴琮之沒說話,眸光深幽晦澀,意味莫名。

  兄妹倆都忘了,當年裴煜強逼江婉生下的那個孩子,并沒能換來善果。

  但這些于裴琮之而言,他已經不在乎了。

  苦果亦是果。

  他隻求圓滿。

  從東宮出來,兩人在狹長宮道上遇見了江齊言。

  他如今也算朝廷新貴,當今天子面前的紅人。
這其中,大半都是裴琮之的功勞。

  他是權臣,卻也知人善任。

  江齊言遙遙看見他與沈清棠,有些怔愣。

  算下來,兩人已有大半年未見了。

  原來她早已回了上京城。

  現如今,已是裴琮之的妻。

  兩人之間,豈止相隔千山萬水,是再萬萬沒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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