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吵架
“打吧!
”
她眼神執拗,語氣也格外倔強,“剩下的十九大闆,我替她挨。
”
婆子哪敢動手,握着手裡的刑棍,看裴琮之的反應。
他被她這副不管天高地厚的樣子氣得夠嗆,下颌緊緊繃着,臉色凝重,如淬了一層薄霜。
婆子更不敢動了,氣氛一度凝滞。
兩廂僵持下,裴琮之咬着牙,冷笑出聲,“好!
那就打!
”
話音剛落,白露和一衆丫鬟慌忙跪下,哀聲求情,“大公子,打不得呀!
姑娘身子嬌弱,可受不得這樣的刑。
”
“她自己争着要受過,你們還非要攔着作甚麼?
”
他面色冷冷,吩咐行刑的婆子,“還等什麼,打!
”
裴琮之都吩咐了,那婆子也隻能咬牙閉着眼睛打下去。
沈清棠萬分執拗,倔強揚着頭隻等着這一棍子落下,半點不懼。
清冷的月光落在她面上,眼睫輕顫,平靜淡然。
她是打定主意不向他求饒,甯死不屈。
好在最後是叫人攔下。
“幹什麼?
!
”
月洞門外,有人厲喝一聲,是聞訊趕過來的裴老夫人,扶着張嬷嬷的手匆匆進來。
她一眼便瞧見了跪在地上的沈清棠,那行棍就在她身子上方懸着,險些就要落下。
“膽大妄為的奴才!
敢打主家,不要命了嗎?
”
那婆子被她吼的一哆嗦,哪裡還敢繼續,趕緊收起行棍躲在一旁。
裴老夫人心疼将沈清棠攬進懷,仔仔細細上下打量,“可憐的孩子,可有哪裡叫這群混賬碰到?
告訴祖母,祖母替你出氣。
”
她眉眼寂寂搖頭,眼裡悄然落下淚來。
“祖母,我沒事。
”
裴老夫人這才落下心來,又看裴琮之,氣憤不已的拿手指他,“你鬧得這樣大的陣仗是要做什麼?
她是你的妹妹,你難不成還想把她打死不成?
”
裴琮之起身過來,眉眼淡淡,“祖母怎麼過來了?
不是交代了下去,不讓過去驚擾祖母嗎?
”
相較于他的平靜坦然,裴老夫人格外怒氣騰騰,“我若是不過來,你妹妹就要叫你打死了!
都是一家裡的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值得你這樣動槍動棍的上?
”
沈清棠前些日子體貼入微的侍疾不是白侍的,縱是鐵石心腸也該化了,何況裴老夫人本就待她心有愧疚。
裴琮之刻意放出去的消息一傳,她也顧不上自己身子不好,緊趕慢趕地趕了過來。
拉着沈清棠的手,将她護在自己身後,“我不管今日是什麼事,總歸人還是好好在這裡。
既然沒鬧出事來,那此事便罷了,誰也不許再提。
”
她聽說了沈清棠偷跑出城的事,丫鬟隻說是兩兄妹間吵嘴鬧了别扭,一時氣不過這才跑了出去。
裴老夫人不疑有他。
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又将兩人拉進屋子裡說話。
“此事是沈丫頭不對,着實是太膽大妄為了些。
你這一個姑娘家,就這麼跑了出去,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
裴老夫人坐在上座,惱着先責備了沈清棠幾句,又來皺眉呵斥裴琮之,“不過你這事做的也太不穩妥了!
還是戶部裡的大人,怎能對着自家裡的女眷動刑?
叫丫鬟們瞧見,姑娘家的禮義廉恥都不要了嗎?
往後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你這當哥哥的,人家又如何做想?
”
“何況也不是什麼大事。
既然人沒出事,小懲大誡,罵幾句也就罷了,就值得上你用刑棍?
丫鬟打了還不行,還要打姑娘,是想把你妹妹打死不成?
”
“既然如此,你當年何必帶她進府裡,不如就讓她死在外頭算了!
”
裴琮之隻管聽着,“祖母教訓的是,是孫兒思慮不周。
”
沈清棠也聽着,埋首盯着自己裙邊上的芙蓉花樣,眼底紅了一圈,抿着唇不說話。
裴老夫人到底心疼,又拉她上前,拍了拍她的手,“你兩個姐姐,一個嫁去了東宮,一個嫁去忠勤伯府。
就隻剩了你一個知冷知熱的跟在我身邊。
我拿你隻當我的親孫女。
往後可不能如此任性,你平時是最乖順聽話的,怎麼能與哥哥吵兩句嘴就跑出去?
”
“這好在是你琮之哥哥找了回來,不然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家,若是出了事可叫祖母怎麼辦?
”
沈清棠吸了吸鼻子,哽咽回,“對不起,祖母,是清棠任性。
往後再不會了。
”
“這才對嘛!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恩怨解不開的。
”
裴老夫人也将裴琮之的手拉過來,将他們牽在一處,“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姊妹。
這事過了便過了,可不許再惱了。
”
兩人俱點點頭,裴老夫人做了這一番和事佬,精神頭眼見的跟不上,扶着張嬷嬷的手回聽禅院去,留他們兄妹在一處說話。
鬧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裴老夫人一走,沈清棠便甩開了手,摔簾徑直去了裡間。
她坐在鏡台前拆頭上的珠钗首飾,臉色生硬又冷漠。
裴琮之跟在她後面進來,臉色同樣生冷,“妹妹如今膽子真是大了,是不是我今日不趕過去,就真的打算要和他遠走高飛了?
”
“是啊!
”
沈清棠扔了手裡的珠钗,破罐子破摔的回頭看他,“我就是要跟他遠走高飛。
若是哥哥不将我抓回來,我如今已經和他上了去陵川的船,雙宿雙栖了。
”
她坦蕩蕩的眼裡盡是無所畏懼。
如今親事已毀,人也叫他抓了回來,她再沒有什麼可失去的,索性跟他争鋒相對的對抗。
她的不甘心,她的委屈裴琮之都看在眼裡,氣極反笑,“雙宿雙栖?
”
“妹妹拿什麼和他雙宿雙栖?
”
他冷漠又狠心,看過來的眼裡也冰冷冷的,語氣卻輕挑風流,“他知道妹妹和我的那些事嗎?
他知道我們在望安寺是如何颠鸾倒鳳,翻雲覆雨嗎?
”
“裴琮之!
”
她又羞又惱,眼眶通紅,咬牙瞪着他,“是你趁虛而入,我并不知情……”
他嗤笑,“第一次妹妹不知情,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可是你自己親自脫的衣裳,難不成也不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