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顔立馬縮回了手指,用帕子包住指尖,“大家看着呢。”
“看了嗎?”封宴轉頭看四周。
那群女孩子們羞紅了臉,匆匆别開了頭。
司淩司黛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三妹妹拉起二妹妹的手,學着封宴的樣子去咬三妹妹的手指尖,然後沖封宴做了個鬼臉。
“你師父要考你刀法口訣,你還在這兒蹲着幹什麼?”封宴拍了拍三妹妹的小腦袋。
“我能倒着背,順着背,還能中間劈開了背!”三妹妹挺直了背,驕傲地說道:“女将軍不需要人催,早早地就背好了。”
“你還挺厲害。”封宴啞然失笑,輕撩了衣袍,在顧傾顔身邊坐下:“你先背給我聽聽。”
三妹妹小腦袋搖了又搖:“不行,這可是我們家祖傳刀法,不能在外面背的。”
封宴:……
“哪門子的祖傳刀法?你姓顧。”
“杜将軍家的祖傳刀法,他沒兒子,就傳給我了,我就是他的繼承人。”三妹妹驕傲地說道。
這才相處幾天,三妹妹竟然變成了杜嘉的繼承人?
咣咣幾聲,從操練場上傳來了敲鑼的聲音。
“宴王殿下,屬下現在要去練刀了。”三妹妹眼睛一亮,從桌底下摸出了她的刀,像模像樣地朝封宴行禮。
這是杜嘉親自到兵器庫給她挑的刀,立起來快有她高了,勝在輕巧,五斤重。她現在還舞不太動,但假以時日,便不成問題了。
“去吧。”封宴笑着揮揮手。
三妹妹拎着刀,蹦蹦跳跳地往操練場跑去。
“我要出門一趟。”封宴轉過身,拉住她的手,低聲說道:“那些老家夥若再來叨叨,你盡管讓他們去跪着,不必與他們講道理。”
“不必他們跪。此時需要的是軍心安定團結,我能應付好。”顧傾顔給他理了理衣袍,小聲道:“你此去要小心,早去早回。”
“好。”封宴點頭,湊近來想讨個香香的吻,“我親親就走。”
“好多人呢。”顧傾顔捧住他的臉,輕聲道:“讓人看了眼熱,又要生出事端。”
“真想殺了她們。”封宴皺眉,語氣有些發狠。
“暴君。”顧傾顔小聲笑道:“快些出發吧。”
封宴捏着她的下巴,低聲哄道:“顔兒就親一下。”
顧傾顔喟歎一聲,小聲呢喃:“拿你沒辦法。”
她俯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了一下。
“顔兒小氣,就這麼貼一下。”封宴扣住她的後腦勺,用力在她眉心親了一下,這才站起來,看着司淩說道:“你們兩個好好保護王妃,不要離開王妃半步。”
“解衣還能跟着啊?”顧傾顔好笑地問道。
“對。”封宴銳利的視線掃過坐在一邊縫補衣衫的女孩兒,揚聲道:“本份的才活得久,心思多了隻怕短命。”
女孩子們垂着眉眼,大氣也不敢出。
“去吧。”顧傾顔拉着他的手,送他到了路口。前面的大營和女眷們住的地方都修了栅欄,各有一道門,有侍衛把守着。三妹妹和司淩司黛可以自由穿行,其餘人除非召見,都隻能在這邊活動。
目送封宴上了馬,帶着方庭和祈容臨一行人遠去,顧傾顔這才慢慢解開包在手指上的帕子,看向了指尖。
針尖戳傷的地方成了一個小小的紅點,再看不出異端。
“王妃娘娘,小木屋全搭好了,這人員怎麼分?”司黛拎着一把斧頭走過來,脆聲問道。
“抽簽,抽到幾就是幾,不許換。違令者,睡樹下面去。”顧傾顔果斷地說道。她一定要把常思藝身邊的女孩子全部分開,讓她們沒有機會聚在一起。
司淩削了些木枝,上面刻上了數字,捧在手裡讓衆女子去抽。
白詩婧走得最快,從一大堆木枝裡抓了兩根出來,“我和我的丫頭,兩個。”
“我們都沒有侍女,偏你有。”吳盈抱怨道。
“活該你沒有。”白詩婧冷笑,拿着木枝低頭一瞧。她抽了3,侍女的是4,不住一間屋,頓時就拉長了臉。可顧傾顔有言在先,不許換,白詩婧已經領教過了顧傾顔的厲害,此時隻能接受這個結果,不敢提換木簽的事。
“我抽到了2。”
“我也是2,咱們一屋。”
“我是3,誰抽到了3?”
女孩兒拿着木枝叽叽喳喳地尋起了同伴。
有小屋住了,比躺在外面強了不知多少倍,她們隻圖今晚能睡個安穩覺,沒人注意到常思藝的臉色有多難看。常思藝站在人堆裡,等到大家都抽得差不多了,這才把手伸向了司淩捧的木枝。
“1?”看到數字,常思藝愣住了。這意思是,她要與顧傾顔同住?
“我房裡隻有我和兩個妹妹,正好多一個鋪。思藝姑娘與我們姐妹一起。”顧傾顔朝她笑着點頭。
把這女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把皮給她繃緊了,讓她連睡覺都不敢閉眼睛。
常思藝看着顧傾顔,心裡陡然有了幾分懼意。她之前一直覺得顧傾顔不過是仗着有幾分姿色才霸着封宴的寵,如今想想,顧傾顔實在不簡單。
“都把手裡的活放一放,去自己的屋裡看看,把東西拾綴整齊。”顧傾顔走到幾隻小木屋前,往裡面看了看,招呼女孩子們進去。
“覺得哪裡不好,還想要添置什麼就告訴司淩司黛,她們兩個會幫你們添置。”
“多謝王妃。”
“多謝王妃。”
衆女子福身行禮,歡呼雀躍地跑進了小木屋。
她們在外面躺了兩天,這簡陋的木屋看在眼裡如同華麗宮殿一般,見之心喜,住之心安。
而顧傾顔,此時俨然已經成了能給她們遮風避雨的人。
司淩司黛在旁邊看着,忍不住又朝顧傾顔豎了豎大拇指。
顧傾顔笑笑,轉身看向了一臉不自在的常思藝。接下來有人要寝食難安喽,顧傾顔三姐妹隻要有個頭疼腦熱,常思藝便是第一個拎出來懷疑的人,她除了安份安份再安份,别無他法。
玩心術,隻在于顧傾顔想不想玩,不在于會不會玩。看過那麼多書,從兵法到棋譜,絕非白看。
夜幕将濃。
莽莽青山又堕入月色之中。
夜姬盤旋着飛入林中覓食,一枚紅羽飄飄搖搖落下。
封宴勒住馬的缰繩,擡頭看向了夜姬。它去的地方,定是有毒物盤踞之處。但他今日出行,目的不在夜姬所在之地,而在于去奪取顧傾顔所需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