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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最好的一夜

暖春入帳 晨露嫣然 4968 2025-04-17 10:28

  “陛下,可以開始了。”宮婢點完最後一爐香,過來向封宴禀報。

  “我與公主一隊,你們兄弟一隊。”顧傾顔說道。

  “還是抽簽吧。”封惜笑着指了指簽筒,“如此公平。”

  “也好。”封宴伸手拿過簽筒,将四支簽放進去,随意搖晃數下,放到石桌上:“皇後先來。”

  “那本宮不客氣了。”顧傾顔指尖拔了幾下竹簽,捏住了一支,“就這支。”

  “五公主,你來。”封宴又把簽筒推到五公主面前。

  五公主手放在簽筒上,來回猶豫了好一會,這才抽出一支。

  “臣不客氣了。”封惜眼看封宴把簽筒推過來,并未推辭,隻是淡定地笑笑,從簽筒裡抽出一支簽。

  封宴也沒看簽筒,在封惜的簽離開簽筒之後,随意抽了一支出來。

  四支簽擺在桌上,兩支上面畫的梅花,兩支是蘭花。

  顧傾顔與封惜抽到了蘭花,封宴與

  “皇嫂,請多多關照。”封惜拿起簽放回簽筒裡,朝顧傾顔笑了笑。

  他雖瘦,但精神看上去很好,不管什麼時候看到他,他臉上都帶着笑意,眼神比月色還溫柔。不管别人怎麼看他,他都安安靜靜地看着對方。

  “九哥,”五公主捧着簽,有點猶豫,“你知道我一向不太會作詩。”

  “無妨,随意玩玩。”封宴爽朗地把簽丢回筒裡。

  宮婢從曲水池上遊放下了十幾隻酒盞。

  流水潺潺,碧玉酒盞順水而下。

  五公主有點緊張,不時看看封宴,又看顧傾顔,小聲問道:“還沒說彩頭呢,赢了是什麼,輸了是什麼?”

  “赢了,朕許你們一件事,輸了就罰去園子裡折一支海棠花。”

  五公主眼睛一亮,顯然提起了精神。

  許她三件事!

  封宴一定能赢!顧傾顔和封惜總不至于敢赢皇帝吧?

  酒盞流到了四人面前,薄如蟬翼的玉盞互相碰撞着,叮咚妙響,烈酒在酒盞中晃蕩,月光都碎在了酒水裡,讓酒氣都染上了溫柔的月色。

  “這盞。”顧傾顔撈了一盞酒出來,仰頭就喝。

  盞底刻有一朵花,把玉盞迎月舉起,便在池水裡投出了花的模樣。

  “是蘭花。”封惜微微一笑,輕聲道。

  顧傾顔略略沉思,出聲道:“玉池仙姿曉驚寒,秋月幾度睹妙顔。”

  “不似桃李紛争豔,幽谷清風笑人間。”封惜接完下句,從腰上取下短笛,指尖在笛孔上輕輕揚動。

  水聲,盞聲,玉笛聲,聲聲入耳聲聲慢。

  顧傾顔又撈起一盞酒,遞給封宴。封宴飲了酒,把酒盞舉到月下看。

  這回池中映出的是一把玉如意。

  “阿宴,到你了。”顧傾顔說道。

  難度增加,詩中必須有蘭花與如意。

  五公主眸子睜了睜,飛快轉頭看向封宴。若隻有蘭花,她還能想兩句,可加上如意,她可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了。

  封宴低笑,“顔兒如我意,蘭香伴我懷。”

  “呸。”顧傾顔笑着啐他一口,“這也行?”

  “如何不行,顔兒與我來說,便是世間最珍貴的如意。”封宴淡定地說道。

  封惜笑笑,點頭:“也有道理。算過。”

  五公主松了口氣,趕緊上前撈了盞酒,猶豫了一下,遞給了封惜。

  “三哥能喝嗎?”

  “能喝。”封惜接過酒,入鬓長眉輕挑,溫柔地笑道:“隻是喝得少,隻怕會醉。”

  “難得你們兄妹坐在一起喝酒,不醉不歸。”顧傾顔微笑道。

  封惜愣了一下,兄妹?這詞離他太遠了,這些年他隻把自己當成世間的孤魂,不主動去靠近任何人,也不指望任何人會靠近他。直到最近,突然有權臣到府中來,竟想讓他出來争一争皇位。多可笑,他隻是世間會呼吸的孤魂野鬼,隻想安靜地活着,哪想過要争什麼皇位權勢。

  但權利的洪流還是把他卷了進來,新帝登基,按禮制,他還是要進宮來拜見。

  他想過封宴會如何對他,或殺,或冷遇,又或者讓他滾回惜王府,繼續當他的清靜野鬼。

  唯獨沒想過會和他坐在一起飲酒。

  他比封宴還長了四歲呢,封宴靠自己當了皇帝,确實是有本事的人。

  封惜垂眸看着手中玉盞,慢慢地捧到了唇邊。

  他都不記得上一回飲酒是何時了,府中那些奴才會悄悄拿着東西去變賣,他們喝酒賭錢,給他的隻是粗茶淡飯。日子久了,他也懶得計較。

  原來酒是又辣又醇的味道,直入喉中,滾燙進腹。

  “好酒。”他抿了抿唇,把酒盞舉了起來。

  一把劍落映入池水。

  “君如長劍我如松,地聳蒼龍勢沖天,千金不換翠蔭岸,碧海天涯為客驚。”

  封惜的眼尾染上了一抹醉意,把空酒盞放入水中,看向了封宴。

  封宴點頭,拿起一盞酒,看也不看,直接喝掉,把酒盞往池水中一丢,朗聲道:“寫得青松意,閑來聽春風。妙笛在君手,奏來緩緩聲。”

  “九哥你沒看酒盞。”五公主趕緊提醒道。

  “哦,這是替顔兒作的下一句。”封宴挑眉,又從裡面拿了盞酒出來,飲了酒,再看酒底畫。

  “啊,你還幫她,那我們輸了怎麼辦?”五公主想到三個願望,頓時急了,趕緊湊過去看盞底畫的什麼。看着池水上悠悠晃動的影子,大聲道:“是魚,九哥,是魚!”

  前面幾樣,還要加上魚……

  這要怎麼才湊得成一首詩?

  “魚躍龍門驚,一夜聽松醉。入谷蘭花幽,劍斬……”封宴往四周看了看,指着桌上的一碟桃酥說道:“劍斬仙桃酥。”

  “這叫什麼啊?不算不算。”顧傾顔聽得直笑,拿了桃酥就往他嘴裡喂:“阿宴不能亂說。”

  “你就說說,我這是不是把幾樣東西都放進去了,好不好另外說罷了。”封宴咬了口桃酥,又抱着她的腰,給她喂剩下的半個。

  五公主看着兩個人抱在一起,又難過起來,轉身走到一邊坐下,從水裡撈了一盞酒小口地喝。

  封惜臉也紅了,分不清是醉,還是羞澀,垂着長睫握着短笛吹了起來。

  “拿朕的劍來。”封宴朝封惜看了一會,揮手說道。

  不多會兒,侍衛捧上了封宴的長劍。

  “顔兒,看我舞劍給你助興。”封宴緩緩拔出劍鞘,長劍橫立,涼光閃動。

  顧傾顔坐回去,捧着酒盞,笑吟吟地看着封宴。

  恨不得永遠停在這個晚上。

  封宴的劍,封惜的笛,還有五公主後來唱的曲,都與這夜色、這九曲之水刻進了她的腦子裡。

  她喝得太多了,醉得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封宴把她抱回去,還在路上時,就把她抵在宮牆上親了個遍。侍衛早把宮人遣走,月光落在回宮的玉石道上,不時有她似痛又似歡愉的泣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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