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衆都踮着腳看仵作，等着仵作驗屍的結果，想知道棺材裡這人被燒成焦屍之前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想知道陸振到底有沒有殺人。

　　陸東芝和江光智見仵作開始驗屍，他們一點也不慌。

　　哼。

　　驗不驗都是一樣的結果，他們本來就是買的一具屍體，還能驗出個大活人來不成？

　　他們得意地看向陸夫人。

　　哼，這賤人想污蔑他們家振兒殺人，簡直是白日做夢，他們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找活人來做替身啊。

　　很快，仵作就驗屍完畢。

　　他轉身看向孫縣令，“大人，有結果了。”

　　孫縣令立刻問道，“結果如何？”

　　仵作回答之前，先看了一眼淡定中還透着得意的陸東芝和江光智。

　　見這兩人如此得意，他皺緊眉頭，厭惡地說，“回禀大人，此人被燒死之前，還活着。”

　　“……”

　　陸東芝和江光智愣住了。

　　他們不可思議地望着仵作，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還活着？

　　怎麼……怎麼可能呢？

　　他們明明買的是一具屍體啊，怎麼可能還活着？

　　反應過來之後，陸東芝指着仵作氣急敗壞道，“你撒謊！他不可能是活的，我們自己買的我們還不知道嗎，他明明就是屍體！你快老實說，你是不是被陳秀芳這賤人收買了？是不是她給了你銀子讓你撒謊來栽贓陷害我們？”

　　仵作聞言怒道，“荒謬！老夫做了這麼多年的仵作，驗了無數具屍體，期間想收買老夫的罪犯不計其數，可老夫從未因為錢财動搖過！”

　　仵作告訴孫縣令，也告訴所有圍觀群衆，“想要驗證被燒死的人在火災之前是活着還是死了，很簡單，可以查看死者的鼻腔和咽喉。大家都知道，人活着是要呼吸的，要吸氣，如果是活人被活活燒死，那麼他身處濃煙之中必定會将煙霧一塊兒吸進去，這樣的人死後他鼻腔和咽喉會有煙塵殘留。可死人不一樣，死人早就停止呼吸了，不能吸氣的他們被扔在大火之中，他們的鼻腔和咽喉絕對不會吸入煙塵。”

　　仵作指着面前這具屍體，“而這具屍體，他鼻腔和喉嚨就有大量煙塵，這足以證明，他是活着的時候被扔在火海之中，他是活生生被燒死的。”

　　圍觀群衆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判斷的。

　　然後，他們齊刷刷看向陸東芝和江光智，指指點點——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人模狗樣的，一輩子光幹缺德事了！”

　　“是啊，這兩個人幫着他們兒子害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還這麼冷靜，還一口咬定他們買的就是一具屍體，要不是驗屍結果擺在這兒，大家說不定還要被他們給騙了，這種殺了人還面不改色的惡魔簡直可怕！“

　　“是啊，要是陸夫人不來這兒告他們，這個被燒死的人不就白死了麼？”

　　“當年害死了五歲的孩子，現在又燒死一個無辜的人，像這種草菅人命的惡棍，應該被淩遲處死！”

　　“對！千刀萬剮也不過分！”

　　“……”

　　圍觀群衆的惡意撲面而來，陸東芝和江光智聽得遍體生寒。

　　他們哆嗦着望向仵作和那口棺材。

　　怎麼會這樣呢？

　　不應該的，不該是這樣啊，明明是屍體，怎麼就變成大活人了？

　　明明他們親眼看到王家在給這個王麻子辦喪事，怎麼會是活人呢……

　　陸東芝搖頭，“不可能，要麼是仵作被收買了，要麼是這個驗屍方法有問題，要麼是這具屍體被人調換了，總之，我們買的就是屍體，他絕對不可能是活人！”

　　仵作對陸東芝和江光智幾次三番的質疑感到憤怒。

　　他拱手說，“縣令大人，他們要是質疑卑職的人品，您可以從隔壁縣城請别的仵作來驗，卑職敢對天發誓，卑職驗的結果絕對沒問題！若有問題，卑職敢提頭來見！”

　　孫縣令安撫道，“張大叔你别急，他們隻是死不認罪嘴硬罷了，你的驗屍結果，本官是認的，你暫且耐心等待，咱們聽聽死者的母親怎麼說。”

　　說話間，去平安巷請死者母親的衙役們也回來了。

　　衙役撥開人群，拱手行禮，“縣令大人，王麻子的母親帶到。”

　　陸東芝擡頭看到站在那裡的憔悴婦人，頓時眼前一亮。

　　對！

　　就是這個婦人！

　　就是這人把王麻子的屍體賣給他們的，足足給了一百兩銀子呢！

　　陸東芝喜出望外，她大聲喊，“王大姐，你快告訴縣令大人，你兒子王麻子早就死了對吧？我們去的時候你正在給你兒子辦喪事，我們讓人去叫你，你來平安巷的巷子口偷偷跟我們做了賣屍體的交易，對吧？屍體我們當時沒弄走，你說人多，等夜深人靜你再給我們送去，我們還給了你一百兩銀子，對吧？你快把這些事告訴縣令大人！”

　　衙役身後，憔悴的青衣婦人緩緩擡起頭來。

　　她看着陸東芝和江光智。

　　她又飛快瞥了眼站在旁邊的陸夫人，跟陸夫人視線交彙，她垂下眼眸。

　　她想起前些日子陸夫人偷偷來到她家中的情景……

　　下一刻，她忽然快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孫縣令前面。

　　她哭着說，“縣令大人，求您為我兒子伸冤啊！”

　　她伸手指着陸東芝江光智，大聲哭喊，“就是他們害死了我兒子！他們是殺我兒子的兇手！”

　　陸東芝和江光智懵逼了。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把屍體賣給他們的婦人會突然指證他們殺人。

　　在他們懵逼的時候，孫縣令問婦人，“他們兩人說，他們找你買的是屍體，你又為何說他們是殺死你兒子的兇手呢？”

　　婦人哽咽道，“大人，不是的，他們沒找我買過屍體，我兒子根本就沒死，他根本就沒死啊！”

　　陸東芝和江光智徹底傻眼了。

　　沒死？

　　怎麼可能沒死呢？

　　在兩人震驚的時候，婦人緩緩說起了事情經過——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我兒子一個月前去墓地給他爹上墳，不知道怎麼回事，回來就開始頭痛，痛得要死要活的，我帶他看了很多大夫，個個都說他沒病，可他就是無緣無故頭痛，痛得滿地打滾。”

　　“後來我去找了個神婆，神婆說他是撞見鬼了，鬼要收他做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