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人妹妹,還……有什麼法子?”
裴依人定了定神:“雲郡王妃要把你記在名下,應該也做了些事的吧?”
“做了些事?”
“總不能就憑你現在一句話,這事就是真的了?”裴依人控制不住的露出嘲諷的臉色。
嫡女是庶女完全是兩個意思,裴文茵不會以為憑她這麼一說,就可以一飛沖天,成為嫡女吧?
裴文茵噎了一下,輕咬咬唇:“有……有人也是知道的。”
“誰?”
“郡王妃曾經派人找過宗正,問過把人記在自己名下的事情。”裴文茵抹了抹眼淚道。
裴依人眼睛一亮:“宗正也知道這事?”
所謂宗正,一般都是由皇族德高望重的人擔任,皇族的名籍就是由他掌控,名籍上登記了各自的嫡庶身份,以及他們和皇帝在血緣上的親疏關系,排出譜族。
現在的宗正是皇上的一位閑散的堂叔。
“我……我不知道宗正是怎麼回複這事的?”裴文茵猶豫,她是看到雲氏派人去問宗正,但最後如何,她是不知道的。
這幾日,裴文茵度日如年,總覺得孔郡王妃就要對付她了,之前的事情怎麼就成了她的錯了?
她也沒做什麼,就是依着雲郡王妃的吩咐罷了。
她隻是一個庶女,父王的兩個妻室起了争執,她能有什麼辦法?自然是聽着便是,她隻是想過的好一些,隻是想找一門好親事,怎麼現在這惡果就落到了她身上?她能怎麼辦,她有什麼錯?
如今雲郡王妃出事,父王居然怪責到自己身上。
從最初的後悔,恐懼,到現在的怨恨,裴文茵隻用了幾天時間,越想越覺得自己無辜,越想越覺得自己無可奈何。
她不能這麼坐以待斃。
她的親事現在已經不會落好,更何況三年後,她要守孝三年,三年後,她的親事隻會更差,甚至可能被遠遠地嫁出去,随意地嫁人。
裴文茵怎麼甘心!
思來想去,突然想到這麼一件事情,當時雲氏說要收她為嫡女,當着她的面特意差了人去問宗正府上。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裴文茵才會對雲氏死心塌地。
還有一點也是裴文茵思之再三的,孔氏死了,她不必守三年孝,必竟正妻還在,而她馬上又要成為正妻的嫡女,她的年紀不小了,耽誤不起。
但現在,因為雲氏的死全沒了。
“派人去問了?”
“派人去問了,後來聽雲郡王妃身邊的人……說,問了還不隻一次。”裴文茵又加了後面一句。
派去宗人府問的結果,她是真不知道,但她後來悄悄地從雲氏身邊的人口中得知,去問的還不隻這麼一次。
可見雲氏是真的願意把她記在名下的。
裴文茵不知道的是,雲氏真正的意思并不是因為她。
“既然不隻一次,宗正大人應當會知道,或者就算沒遇到宗正大人,宗人府也會知道一些。”裴依人道,“這就算不得是無根無據了。”
“可……可是,畢竟雲郡王妃什麼也沒說就沒了。”裴文茵又落淚了,她如果成為嫡女,和裴煙雙一樣,以後必然也會是一個郡主。
皇家的嫡女,被封郡主的不少。
可現在,雲氏死了!
雲氏怎麼就死的!
她怎麼能在還沒有安置自己的時候,死了呢!
“我方才要和你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問你敢不敢,也是問你敢不敢去宗人府,把這事當面和宗正大人說了,問問宗正大人該怎麼辦?”裴依人道。
“我……我不敢的,不敢自己去問。”裴文茵瑟縮了一下,又哭了起來,含淚盈盈地看向裴依人,“依人妹妹幫我!”
“你要我怎麼幫?”看着哭成一個淚人一般的裴文茵,裴依人又是一陣煩躁,她自己的煩心事也不少,現在親事還沒有着落,還在等着王妃的意思,整日裡提心吊膽,現在又出了元嬷嬷的事情,更覺心煩,現在卻不得不按着性子聽裴文茵哭訴。
如果沒有大姐的話,她這會已經冷了臉色,讓裴文茵從哪裡來得回哪裡去。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依人妹妹能不能幫我去問……問,就說……這事依人妹妹也是知道的,最初的時候依人妹妹還問起過此事。”裴文茵哀求道。
裴依人差點氣樂了,伸手指了指自己:“我知道?我怎麼知道?誰告訴我的,什麼時候告訴我的?”
“上一次……我在别院見到依人妹妹的那一次,依人妹妹還記得嗎?”裴文茵來之前就想過了。
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機會,隻要她記在雲氏名下,不但孔氏不能拿她如何,太妃還會直接伸手護着她的。
隻要太妃伸手,她的親事就不會差,就算年紀大一些,也不會差。
太妃絕對不會讓雲氏的女兒受委屈的。
這是裴文茵思之再三,才得出的結論。
當然,這件事情也不可能是由她提出來,她在這件事情上要是清白無辜的,絕對不能讓人覺得她是故意的攀附雲氏。
“好妹妹,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可行?以……後,但就有用得到姐姐的地方,姐姐就算是死,也會幫妹妹的。”
裴文茵拉着裴依人的手,哭求道。
兩個人的确在别院見過的,裴依人去看病了的平安王妃,平安王妃也喜歡時不時地到别院去養病。
兩家别院靠得很近,裴依人是找到裴文茵的,就在之前。
很微妙的時候,還是裴依人主動上門的。
“你那個時候跟我說的?我過來那一次,給你送了一對珍珠耳環的那一次?”裴依人神色古怪的問道。
“對,就是那一次,府裡還來了一個女大夫,姜錦心派人送過來的那一次。”
裴文茵連連點頭。
這話說得就更微妙了,裴依人目光冷了下來:“茵姐姐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隻是想到這一次,依人妹妹過來看我的,這事祖母也知道,如果依人妹妹不幫我,……我,我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裴文茵哭道,又抹起了眼淚。
裴依人深深的看着裴文茵,裴文茵隻是一個勁地哭,并沒有任何的異樣,看着就是真的為了求自己幫忙似的。
她提那天的事情,真的不是威脅?
“依人妹妹,你幫我好不好?我以後做牛做馬的報答你。”裴文茵還在哀求,“隻要妹妹幫着我問一問,有這……事,就可以提了,宗正大人一定會去問祖母的,這是郡王妃的意思,祖母一定會認的。”
父王不認,祖母一定會認。
現在就是少一個有分量的提醒的人。
裴依人當然不是最合适的,宗正大人才是,也唯有宗正大人才可以去問太妃,裴依人就是作為這件事情的起因,提醒人。
“文茵姐姐,我可以去問宗正大人。”
裴依人終于松口。
“多謝依人妹妹,多謝依人妹妹。”裴文茵站起身,就要跪下,被裴依人一把拉住,“但是我去說,效果并不會有太多,我甚至見不到宗正大人。”
“依人妹妹一定會見到的……一定可以的,依人妹妹求見宗正大人,一定可以的。”裴文茵還在哀求。
“我不行!”裴依人再一次道。
“依人妹妹……”
“我大姐可以!”裴依人打斷了裴文茵的哭求。
“郡主願意幫我?”裴文茵眼睛一亮。
如果是裴煙雙,當然比裴依人作用更大,隻是她往日就不太能到裴煙雙面前,方才在裴煙雙處,也不敢多說,隻說要見裴依人。
這位平安王府的族姐,是裴文茵觸摸不到的存在。
“不一定會願意,但我會好好說一說。”裴依人沒直接答應下來,看了看裴文茵道:“我不能保證,但可以去試一試,大姐如果願意幫忙,這件事情就成了一半,至于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方才郡主的人說,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可以幫忙的。”裴文茵滿臉期待,激動的身子微微顫抖。
裴煙雙絕對是她不敢想存在。
如果裴煙雙願意,這件事情不是成了一半,是肯定成了。
事情有一半在宗正處,還有一半在太妃處,隻要宗正上門,隻要太妃知道郡王妃曾經一心要把自己記到名下,這事必成!
“依人妹妹,我們現在就去求郡主,可好?我和你一起去,我還有一份禮要送給郡主。”
“現在?”
“對,現在!”裴文茵急切不已。
裴依人沉了沉眼睛:“先等一下吧,這事我還是私下裡和大姐說,私下裡去求求大姐,你現在這麼過去,大姐必然不會願意的。”
“可是……這份禮……”
裴文茵很急,恨不得現在裴煙雙就答應下來,直接就去了宗人府,替自己問事。
“禮就算了,大姐現在也病着,你總不會讓大姐現在就去吧?”裴依人反問,眼底嘲諷。
“我……不是這個意思。”裴文茵平了平呼吸,壓下心頭的急燥,她不能急的,這個時候更得穩得住。“依人妹妹,你告訴郡主,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會去做的,我……我是真的和雲郡王妃很投緣,就算她現在不在了,我還是想稱呼她娘的。”
這假惺惺的态度,即便是裴依人都覺得惡心。
壓下心底的嘲諷,又勸了裴文茵幾句,裴文茵走的時候千恩萬謝,一再的保證,差點就指天為誓了。
最後還把禮送上,四對簪子,梅蘭竹菊,口彩很好,還是镏金閣的定制首飾。
看着裴文茵離開,裴依人緩緩地坐起,真是麻煩,如果不是大姐早有叮囑,她才不會管裴文茵這破爛事,明明自己在圖謀嫡女之位,卻還裝出一副清白無辜,真心實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