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呈上。
江媽媽從安公子手上取了帕子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過仔細一看,待看清上面繡的字,臉色蓦地沉冷下來,目光冷冷地看向姜錦心。
姜錦心在老夫人的一側安靜地站着,頭微微低下,沒有一絲失禮的舉止。
姜玲珑在老夫人的另一側,擡眼看向老夫人的手上,她站得頗近,心裡又有準備,一眼就看到了帕子上面繡着的兩個字,似是受到了驚吓:“二妹妹……”
話出口,帕子緊緊地捂住嘴,眼睛瞪大,驚駭不已。
“這帕子是安公子的?”老夫人臉上的笑意已經退盡,冷聲問道。
“老夫……人,這有什麼不對嗎?”安公子沉吟了一下,問道。
“這上面的兩字,分明是女子之物,安公子作何解釋?”老夫人冷聲問道。
“老夫人……果然慧眼如炬,這的确不是小生的。”安公子尴尬地笑了笑道,卻也很坦然。
“安公子是何處所撿?”老夫人逼問道。
“其實就是在竹屋這裡看到的,原本是不在的,很奇怪不知道是何人落下的,小生原本是要送到知客僧處,想問問是哪一家姑娘所失。”安公子道,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個竹屋,并不是他現在住的那一處竹屋,但就在他面前。
“什麼時候?”
“就在之前沒多久,半個時辰左右吧,小生正在屋内讀書,聽到外面有動靜,小厮出來查看,就看到竹屋外挂着這塊帕子,小厮說有人影從小徑上離開,隻是沒看清楚是誰,當時就覺得應該是誰落下的。”
安公子對老夫人行了一禮:“還請老夫人把帕子還給我,不管這帕子是誰的,我都不能随意的把這帕子送出去,還是要交給法華寺裡的女尼,幫着查尋才是,老夫人,方才小生之言,也是無可奈何,還請老夫人原諒。”
“看到有人影閃過?”老夫人看向小厮。
小厮規規矩矩地答道:“是有人影閃過,奴才想去追的,但又怕我們公子有危險,沒敢過去,但是看……看着……”
小厮在幾個丫環的身上轉了轉,其意自明。
老夫人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下來。
“看着像是女子?”
“好……好像是……也可能是奴才看錯了。”小厮道,卻在看到安公子瞪了他一眼後,馬上改口。
“還請老夫人把帕子還給小生。”安公子溫和地道。
“安公子,這帕子上之人,老身卻是認識的,不如由老身把帕子幫你還了。”老夫人冷聲道。
“這……”安公子猶豫。
“安公子,莫不是這裡面還有什麼淵源不成?”姜玲珑開口問道,滿面狐疑。
“這位姑娘說笑……了,這真的是小生撿到的。”安公子道,卻讓人覺得欲蓋彌彰。
老夫人的臉色陰沉似水。
“安公子……”
姜玲珑還要說話,卻被姜錦心打斷,對着安公子側身一禮:“安公子有禮了!”
“姑娘客氣。”
“聽安公子的意思是進京最主要的是為了科考?”姜錦心笑盈盈地問道,長睫撲閃了兩下。
“正是!”
“安公子可知這帕子是誰的?”姜錦心不慌不張地道,“有沒有想過,可能一件小事,就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或者說安公子覺得這帕子對于你是無礙的?”
長睫下,一雙眼眸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仿佛不知道這上面繡的是她的名字。
安公子眸色中有了一絲幽深。
“安公子,帕子之事說不清楚,毀的不一定是别人,也可能是安公子自己,還請安公子好自為之。”姜錦心毫不客氣的道,笑容落在臉上,卻不及眼底。
不管這位以後如何風光,不管他是怎麼攪和進自己的事情中的,姜錦心并不打算讓他說這種似是而非的話。
安公子詫異的看向姜錦心,他真的隻是順手推一下,算是和自家那算嫡祖母結一個善緣,畢竟這以後也得看自家這位嫡祖母的臉色過日子,沒成想都這種時候了,這位左相府上的姑娘,居然還能這麼淡然自若,看她笑意盈盈的,竟是比自己還要鎮定。
那就很奇怪了!
“安公子,覺得我說的可對?”這是一個和傳言完全不同的姑娘,這種情形下能穩得住,已經是了不得了,現在還能反擊自己,甚至威脅自己,那就真不是一般人。
真的隻是左相府上,一位不受寵的嫡女嗎?
不受寵?無能?
這種事情其實對男子的損傷真的不大,特别是他還不承認的情況下,最多就是女子慕戀自己,與自己不過是一場香豔的暗戀事情罷了,初到京城,遇到這種事情,也不過是一笑而過。
總不能讓他負責不成?
“二妹妹,你讓安公子說,安公子可是我們的恩人。”姜玲珑怕安公子說出真相,慌不疊地道。
“大姐錯了,安公子是救了你,與我何幹。”姜錦心冷靜地道。
“二妹……”
“安公子,我記得我方才已經謝過了吧?”姜錦心沒再理會姜玲珑,反問道。
“是!”
“我過來偶遇到安公子,原本欲離開的,是安公子身邊的這個小厮,說我沒有謝過安公子,說我沒有感恩的心,不知禮數,我才停下腳步,代替大姐向安公子表示了謝意。”姜錦心繼續道。
安公子點頭:“正是如此!”
老夫人沉默地看了看姜錦心,又看了看安公子,狐疑地皺了眉頭,沒開口阻攔他們的話。
“安公子今天差點撞到我,手上拿着的扇子的畫,很像是我曾經畫過的一幅,我多看了幾眼,後來大姐也說很像,之後就是安公子主動為大姐擋下了地痞的事情,最後還有一個胖胖的商賈過來,可有此事?”
姜錦心很有條理的道。
“姑娘說得極是,事情就是這麼一個事情,當時是真的巧了。”
“安公子,我畫的畫唯有自家的人見過,卻不知道安公子為何畫得和我相仿?莫不是在哪裡看到過我的畫?”姜錦心繼續問道。
姜玲珑眼眸一震,沒想到姜錦心會這麼直接撕開這事,心頭隐隐不安,手中的帕子緊緊握緊,掌心潮濕,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這種事情說不清楚,怎麼可能說得清楚,自己要的也不是實證,要的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暧昧。
沒有實證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更難以辯清。
但現在姜錦心把虛無的暧昧變成實證?
她……她……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