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興軒的日子并不好過,雖說已經從衙門出來,雙方也達成了和解。
回來後嶽興軒也沒落得好,被禮部侍郎狠狠地打了一頓,如今還躺在床上養傷。
但現在他又出離憤怒了。
手指顫抖地握着一封信,一封姜玲珑送過來的信,其實這信還不是最初的版本,姜玲珑從姜霖寒手中讨要回來,又潤色了不少才給了姜霖寒。
姜霖寒假借着姜玲珑的名義,給送了過來。
看到這信嶽興軒又是心痛,又是憤怒,怪不得梅子義派人和自己說了這事,最後卻不出面。
怪不得他才打了幾下,就有衙役經過,怎麼就那麼巧?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梅玉溫的意思,隻是為了給梅玉溫開脫,讓人把污水潑到姜玲珑的身上,才故意挑自己去打一個商賈之子。
如今,姜玲珑說梅玉溫還要踩着她,去向靜王讨好,還哭着說靜王可能會讓梅玉溫進王府,若是這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和這麼一個踩着自己的名聲進府的女子,同侍一夫,姜玲珑說她忍不了。
她說梅玉溫心思歹毒、下賤。
隻要一想到這樣的女子要和她一起進靜王府,姜玲珑就肝腸寸斷,心痛不已,說她知道這事後哭暈了數次,現在萬念俱灰。
又說這可能是她寫給嶽興軒的最後一封信了,她現在身體越發的不好了,之前的傷還沒有好全,如今更添心結,她現在最恨的是梅玉溫,隻希望梅玉溫能另嫁他人,她不想再看到梅玉溫。
梅玉溫這樣的人,她死也不願意再見到她。
當然也可能再見到梅玉溫時,她終究也會死在梅玉溫的手上。
想到心上人珠淚漣漣,聽到外面的傳言哭到暈過去,卻不能把梅玉溫如何,被梅玉溫算計了,成了她的踏腳石,以後兩個人還會一起進靜王府。
嶽興軒恨恨地打了自己兩個耳光,他真是蠢。
不但沒幫到心愛的女子,還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他怎麼就中了梅子義的計,這件事情是義陽伯府算計了姜玲珑,而他還是幫手。
隻要想到這一點,嶽興軒就憤恨欲死。
他把心愛的女子往深淵裡推了一把,現在還得眼睜睜地看着她掉入深淵,此生已經沒有機會在一起了,而他現在還要害死她嗎?
不行!絕對不行!
眼底一片青澀,用力的咬咬牙,閉上眼睛。
“二公子?”小厮不安的看了看他,怕他有個好歹。
“退下吧!我先睡了。”嶽興軒閉着眼睛道,他沒想睡,他得好好想想,玲珑不能拿梅玉溫這個下賤的女人怎麼辦,但他可以,他一定可以的。
“二公子……”
“退下吧,把燈熄了。”嶽興軒捏緊手中的信紙,冷聲道。
見他這麼堅持,小厮不敢再說什麼,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一個如意扣,沒敢提醒,這是方才從信封裡面掉落下來的,熄了燭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屋内暗了下來,一片靜幽。
嶽興軒微微的睜開眼睛看向窗口,唯有窗口有一絲光,這是屋内唯一的光亮,外面下着雨,這一絲光亮其實也不亮,隻依稀比屋内的稍稍亮了一些罷了。
梅玉溫要進靜王府,他絕對不能讓梅玉溫進靜王府。
這個賤人居然敢踩着玲珑的名聲進靜王府,以後還會更加惡毒的算計玲珑,這個下賤的女人絕不能讓她再有機會傷害玲珑,絕對不行。
想清楚這一點,嶽興軒再次閉上了眼睛,眼底的暗紅鎖在了黑暗中……
嶽興軒這裡徹夜難眠,一番兒女情長,自覺自己就是那種至情至性之人,連自己都被自己感動。
為了這一番兒女情長,他願意做更多的事情,為了姜玲珑,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而此時外面的街面上,卻不是風平浪靜。
燈籠火把之下,有人在逃,有人斃命,還有人四散追擊,夜色中細雨如絲,擋住了視線,也淺化了不少痕迹。
追殺聲隻在一小部分地方,有人半夜醒來聽到一些,以為是誤聽了,還有人一夜好眠,什麼也不知道……
“殿下,瑾王傳消息過來了。”新封的楚王府,福貴興匆匆的進門禀報。
裴珏煦已經來了楚王府,暫時從法華寺回來,竹樓依舊替他留着,以後就是他去清靜休養的地方。
屋内燭台高點。
披着一件素色外袍的裴珏煦并沒有睡,才洗好的烏發紛披着,衣領處也沒束緊,透着一種古時名士的閑散慵懶,一雙俊美的眼眸擡起,懶洋洋地看了福貴一眼,“怎麼說?”
“有死士,一共四個,三死一傷,傷的這個逃入夜色中,沒抓住。”福貴道。
“那三個全死了?”裴珏煦并不太意外,不以為意地道。
“全死了,幾個死士就在店後面的院子裡,平時不讓人進去,一沖進去人就讓人發現,衙門準備的人手不少,但是沒想到裡面的這幾個居然拼命往外沖,最後死了三個,逃了一個。”福貴是拿到了确切消息的。
其實不隻是瑾王傳遞過來的消息,他自己也有消息來源。
一直盯着那個地方的。
“殿下,真是可惜了,如果瑾王殿下再多準備一些人手,可能那個傷了的人也不會逃走,現在這種情形,真逃了,就沒辦法追了。”
“逃了也罷,先看看吧。”裴珏煦輕笑。
“殿下,死了的死士會不會有痕迹?”人都逃了的确是沒辦法,福貴感歎之餘,又想到了新的問題。
“先看着吧,看看這後面能扯出什麼。”
“殿下說的是,倒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案子還能扯到書肆的頭上,原以為想把這家鋪子扯進來不方便,還真的是意外之喜,姜二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福貴笑眯眯的道,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姜錦心不錯?”裴珏煦把玩着桌上的玉紙鎮,輕笑着問道。
“姜二姑娘自然是最好的,人又聰明,還救了殿下,現在還能幫着殿下查一些事情,姜二姑娘是真的好。”
福貴交口稱贊。
裴珏煦擡起修長的眼眸,看了看面前跳動的燈花,忽然意味深長地道:“本王現在娶她如何?”
福貴愕然地看向裴珏煦,結巴了一下:“娶……娶姜二姑娘?”
“如何?”裴珏煦悠然地道。
“自然是最好的,其實奴才早就覺得姜二姑娘和殿下最合适的,唯有姜二姑娘才配得上殿下。”福貴眼睛都亮了,反應過來笑得見牙不見眼。
“不急,再看看她接下來……要如何應對皇後。”裴珏煦微笑,“宮裡若再來人問,就說已經送給七妹妹了。”
福貴的笑聲噶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