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太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因而送客的工作就落在了夏六和夏懷呈頭上。

　　夏灼灼作為這場晚宴的主角，不得已也隻能跟著送客。

　　司慎行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夏太太的。

　　看著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夏太太對他是說不出的滿意。

　　原本……是有機會成為一家人，隻可惜現在……

　　但她心裡對司慎行再滿意，也不會去做拆散他和他心上的事。

　　「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方便的話，咱們坐著說？」夏太太道。

　　經過這場晚宴，夏太太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司慎行當然沒有意見。

　　兩人便在一樓的茶室裡坐下。

　　夏太太正要為他倒茶，司慎行搶先一步，道：「阿姨，我來吧。」

　　說話間，他修長的手指拿起了水壺，先為夏太太倒了茶，這才給自己倒上。

　　夏太太心裡又是一陣可惜。

　　這樣懂禮數的孩子，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已經不多見了。

　　怪不得夏雲海隻見過司慎行一次，回來就把他誇上了天。

　　這麼好的孩子，又是跟他們夏家訂過娃娃親的，怎麼偏偏就有了別的喜歡的人呢？

　　想來，應該還是缺一些緣分。

　　「您請喝茶，小心燙。」司慎行溫聲提醒。

　　「誒，好。」夏太太回過神來，扯唇一笑，說：「今天客人多，家裡照顧不周，還請你見諒。」

　　「家裡招待得很好，是我唐突了，沒有接到邀請函就過來了。應該是您見諒才對。」

　　夏太太才想起來，自己沒有給司慎行提過邀請函。

　　她本來是想請他過來的，但聽夏灼灼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這才作罷。

　　「之前灼灼跟我說起來的時候，我還覺得挺可惜的，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父親那邊，我會跟他說清楚的。既然你們兩個沒有緣分，我也不會強求。以前的娃娃親，我就當沒有這回事，以後咱們兩家，還是可以常來常往。」

　　這是不介意他退婚的事。

　　司慎行卻是微微蹙起了俊眉。

　　「不知道七小姐都說了什麼？」司慎行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說：「我這人有個毛病，有時候說起話來詞不達意，可能七小姐誤會了什麼。」

　　誤會？

　　夏太太遲疑一陣，說：「小七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這門婚事你不能同意，讓她轉告我。」

　　「女朋友？」司慎行神色一愣，隨即說：「我從來沒有什麼女朋友。最近一直忙著公司的事，還沒來得及考慮這方面的事情。」

　　夏太太倏然瞪大眼睛。

　　「你沒有女朋友？可小七分明說，你已經有心上人了，並且感情很好……」

　　「那可能是七小姐誤會了？」

　　「這、這……」夏太太眼底浮現欣喜：「所以你並沒有心上人？」

　　司慎行點頭：「是的，沒有。」

　　夏太太的眼睛瞬間變得更亮了。

　　隻是她很快想到，司慎行沒有女朋友，卻不代表著，能接受他們家小七。

　　她斟酌了下字句，試探著說：「我跟你已經過世的媽媽曾經是好朋友，又是差不多時候懷上你們的，這才定下了娃娃親……」

　　司慎行微微頷首。

　　夏太太是京都人，嫁給夏雲海之前，一直住在京都，跟他媽媽更是從小玩到大的。

　　隻是，他剛出生就被調包，等到真正認祖歸宗的時候，司太太早已經去世多年。

　　因此，他並沒有這段記憶，但這兩天，司董事長跟他提起過她跟他親生母親是手帕交。

　　所以看著夏太太，他莫名覺得很親切。

　　隻聽夏太太突然話音一轉，說道：「不過，我也不是什麼迂腐的人，指腹為婚在我們那個時代很流行，到了你們這一代，已經崇尚自由戀愛了。」

　　她頓了頓，說：「我們家的情況，你現在也知道。因為跟臭名昭著的陳市扯上了關係，現在被稱為眾矢之的也不為過……」

　　「我之所以跟你爸提起這門親事，為的，隻是想保小七的安全。」

　　「小七的身世你是知道的，這孩子……從小就沒有我們的陪伴，在鄉下吃盡了苦頭。」

　　「我自己怎麼樣都可以，但不想她跟著我一起受委屈……」

　　「所以，我才想著，如果有你幫著她，便不會有人敢欺負了她。」

　　說到這，夏太太眼眶微紅。

　　司慎行抽了張紙巾，為夏太太遞過去。

　　夏太太伸手接過，隨即抱歉一笑。

　　「我失態了，讓你笑話了……」

　　司慎行輕輕搖頭：「夏阿姨對灼灼的感情，我很羨慕。我從來都沒感受過什麼叫母愛……」

　　夏太太擦眼淚的手微僵，她沉默片刻，說：「你媽媽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如果她知道，她的兒子是你，絕不會讓你流落在外的。」

　　司慎行頷首。

　　「我知道她是個好人。否則，也不會在明知外頭有個私生子的情況下，卻從不出手做什麼。如果她不是個好人，或許，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現在。」

　　夏太太紅著眼點頭。

　　「是她的善良，救了自己的兒子……我相信她在天之靈，看到你現在的模樣，一定會很欣慰的。」

　　司慎行的薄唇輕輕揚了下。

　　「嗯。」

　　他是見過親生母親的，雖然當時是以私生子的身份……

　　但哪怕母親以為他是私生子，也從不曾對他使過什麼手段，反而還照顧過他幾回。

　　他的母親，的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隻可惜，在她活著的時候，他們沒能相認。

　　氣氛有些沉重起來。

　　夏太太主動緩和氣氛，笑了笑，說：「我知道你過來是想提起退婚的事，你放心，我不會再那麼想了，也會跟你父親說清楚。用你的幸福，換取灼灼的平安……我，是有些自私了。」

　　「不。」

　　司慎行挺直脊背，突然開口道：「阿姨，我跟灼灼已經見過幾次了，我覺得……她很好。」

　　夏太太一愣，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你是說真的？不是為了安慰我？」

　　「當然不是。隻是，婚約的事情，暫時先別提，灼灼對我沒有什麼感情，我想，我們兩個還需要時間多接觸。現在直接提婚約，我怕她反而會更加排斥我。」

　　夏太太忙不疊地點頭：「好，好。」

　　「不過您放心，哪怕沒有婚約關係，我也會盡我的能力保護她，不讓她受委屈。」

　　夏太太正要道謝，茶室的門在這時候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