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竊聽
有一個猜測,在夏灼灼的腦子裡飛速閃過。
她的眸子深了深。
但願……雲霓沒有她想的那樣喪心病狂。
不過她對雲霓不太了解,以防萬一,她得先留好後招,確保萬無一失。
因為人倒黴的時候,這萬分之一,恰恰就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尤其,她跟雲霓是這樣的尷尬關係。
夏管家的車子路過落九針的中醫館,夏灼灼說要為雲老太爺買葯,讓夏太太先回去,自己則是進了九珍堂。
她先讓落九針給她抓了兩副葯。
藥方跟她給杜正國的藥方一模一樣。
然後叫來潛伏在附近的暗部的人,細聲吩咐他去辦一件事。
之後,夏灼灼又去查了雲霓住在哪裡,親自去了一趟那家酒店。
做完這些,她才回到夏家。
天色這時候已經擦黑,她吃了晚飯,正好碰到夏懷武回來。
他的腳上,依舊有泥濘。
夏灼灼視而不見,隻問他:「古武堂的漏網之魚查得怎麼樣了?」
夏懷武道:「你知道新春大酒店嗎?」
「你說。」
「那是古武堂旗下的一個產業。古武堂的其他產業都被充公了,隻有這家酒店保留了下來。但我沒有看到古武堂前任堂主,所以這幾天,我打算守在那附近。」
夏灼灼點頭:「可以。需要人手幫忙嗎?」
「不用,人多眼雜,我一個人更靈活一點。」
「也好。」
夏灼灼沒再多說什麼,上了樓後,卻給金虎打去了電話。
金虎很快接通。
他知道夏灼灼要問什麼,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親自跟著他,發現他早上先去了一趟郊外,然後又去了一家叫『新春』的酒店。到了傍晚,他又去了郊外。但那附近沒什麼人流,我怕繼續跟著太顯眼,就沒跟下去。您看……我明天要不要繼續跟著?」
「你從哪裡開始不再跟著的?」
「郊外一個加油站,電話裡說不清楚,我手機發您具體定位。」
「好。」
掛斷電話,金虎果然發過來一個地址。
夏灼灼看了眼,的確是個很偏僻的地方,靠近機場路。
片刻後,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趙緹的電話。
「明天我去找夏琉璃,你讓趙修凱帶上警察,跟我一塊去。我給你一個地址,到時候我跟趙修凱在那裡碰頭。」
趙緹不多廢話,直接答應:「好。」
通話結束,夏灼灼把金虎發過來的定位發給了趙緹。
轉眼夜深了。
夏灼灼來到夏懷征的房間,為他治療。
「大哥,今天這一套針法,你會感到渾身發冷,像是待在冰窖裡……」
夏懷征知道她在為自己打預防針,牙一咬,說:「開始吧!」
夏灼灼猶豫著說:「你這陣子吃了很多苦頭,如果覺得想緩一緩,我們也可以等上幾天。」
夏懷征想也不想地說:「小七,我能撐住。比起這些,不能走路當個殘廢的日子,更讓我痛苦。」
夏灼灼看到了夏懷征眼裡的堅毅。
以前,她覺得幾個哥哥裡,夏懷征這個大哥是最脆弱、最陰鬱的。
現在她知道自己看錯了。
大哥的內心其實非常堅強。
隻是他自暴自棄了一段時間而已。
現在他重拾希望,就又變成了最開始的他自己。
「好,那我們開始吧。」
夏灼灼沒有再廢話,拿出了一副金針,開始給夏懷征治療。
這一夜,格外漫長。
夏懷征冷得直發抖,唇瓣也變成黑紫色。
好幾次,他甚至想用自殘來緩解痛苦。
夏太太來過好幾趟,都被夏灼灼擋了出去。
她跟夏懷征都不想夏太太進來,看到屋內的景象。
屋內,已經是一片狼藉。
但無論如何痛苦,夏懷征都沒有鬆口讓夏灼灼把金針拔除。
恍恍惚惚間,夏懷征想起了從前。
認識白知芙之前。
他是全球黑客榜榜首。
無數大公司朝他投來橄欖枝。
無數黑客老大都尊稱他的為「KING」。
他風光無限。
直到那天為了救墜馬的白知芙,他被那匹馬,生生廢了雙腿。
而白知芙,安然無恙地被他護住。
夏懷征兩隻手緊緊攥著床單,手臂青筋暴起,眼底的光亮,卻一絲一毫都沒有黯淡,反而愈發明亮。
夏灼灼看在眼裡,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陪在旁邊。
她知道,這隻被折斷翅膀的雄鷹,即將重回天空翺翔。
而另一邊。
京都。
滬城這邊的情況,盡數被滬城孫市孫崢躍,通過視頻電話彙報給了竇部長,竇程梟。
他的身邊,坐著竇老爺子。
竇程梟的長子,竇斯齊則是站在竇部長身後。
「馮邵陽的兒子十歲生日,去了很多人,包括夏家。」
竇程梟的表情微微一變。
「夏家人去做什麼?」
孫崢躍道:「我派去的白家人說,去的是夏家的兩個女人,送了一個自製的生日蛋糕過去。」
「隻送了蛋糕?」
「是。」孫崢躍說:「夏家破產,想送貴重的禮物已經送不起了,所以故意討巧賣乖,送自己親手製作的蛋糕,倒是讓那位馮太太很高興。」
竇程梟嗤笑一聲,說:「夏家果然是山窮水盡了。以為一個蛋糕就能收買住馮昭陽。」
竇老爺子點頭。
「夏家這一趟過去,估計是無功而返。馮邵陽這人,主張中立,隻想過他自己的小日子。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同意派馮邵陽去審理滬城的案子。」
竇斯齊卻指出其中的疑點。
「如果夏家已經連份像樣的禮物都送不起,怎麼還會住在那麼大的一個莊園裡?他們早該變賣莊園,換點錢過日子了。」
視頻裡的孫崢躍說:「我之前也擔心這其中有詐,所以特意去查了。發現夏家從外頭找回來的那位七小姐,有著很高超的醫術。莊園的房子,他們本來就已經掛到法院法拍了,是這位七小姐恰好回來,把房子買了回來。」
竇斯齊眼底的疑慮稍稍散去,但沒完全散盡。
他總覺得事情透著古怪。
「不用懷疑夏家。」竇老爺子突然開口。
幾個人都看向他。
隻聽竇老爺子說:「夏家人,前陣子已經給我們示好過了。看來他們是知道自己走投無路,靠不住黨帥了,所以想在中間謀求一條生路。」
他說著,拿出了一封信件。
竇部長接過來看了眼,眼底隱隱閃動著激動的情緒。
「他們肯為那場和解了?」
竇老爺子點頭:「準備準備,接斯禮出來吧。他在裡面待了那麼久,該是吃了很多苦了。」
竇司齊眉頭緊皺。
「爸,爺爺,我覺得這種時候暫時不用著急接二弟出來。他那邊,我一直有打點,在裡面要什麼有什麼,前陣子還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他送台遊戲機,我已經送進去了。」
竇部長不悅。
「斯齊,那可是你親弟弟。就算在裡面吃好喝好,能跟在外面一樣嗎?」
竇斯齊袖子裡的手微微攥緊。
他親媽走得早,竇斯禮是竇部長二婚太太生的。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比起自己,竇部長更偏心竇斯禮。
也正是因為太過寵溺,把竇斯禮養成了一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酒後開車撞了人,不及時送醫就算了,竟然還退回去,反覆把人碾壓死,逃之夭夭。
如果不是竇家的關係夠硬,不可能隻是在對方不肯寫諒解書的情況下,隻是吃幾年牢飯那麼簡單。
該是判死刑。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對上竇部長不悅的目光說:「爸,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覺得,這兩年,最好還是讓斯禮在裡面安分待著。免得壞了我們的大事。」
提起他們的大事,竇部長罕見地沒有跟長子繼續堅持。
竇老爺子也說:「那這諒解書就先繼續放著吧,等事情塵埃落定,再接他出來。」
竇斯齊輕輕舒了口氣。
竇部長說:「那這麼看,夏家的確是跟我們服軟了。」
竇老爺子點頭。
「夏家不用盯著了,把所有重點,都放到黨家身上。」
竇老爺子的話一錘定音。
卻沒人注意到,那封信件裡頭封了膠水的地方,裝了一個肉眼不可見的超微型竊聽器。
他們的一字一句,都被暗部的人監聽到了。
第二天一早,夏灼灼就得知了他們昨晚的對話。
她給馮太太打了個電話。
閑聊幾句後,她讓馮太太把電話轉交給馮邵陽。
馮邵陽正準備去上班,今天是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
「夏小姐,有什麼事嗎?」
「馮先生,我得麻煩您一件事……」
「您說。」
「我聽說滬城監獄那邊關係混亂,有些犯人因為有外頭的關係,竟然能在裡面打遊戲……」
馮邵陽皺眉。
「真有這種事?」
「我也隻是道聽途說。」
「那我今天就去查一查。」
「麻煩您了。」
「小事。」
馮邵陽掛斷了電話。
他跟夏灼灼的同盟還不算太牢固,如果夏灼灼一開口就是讓他辦很難辦的事,他或許會重新考慮跟夏灼灼的同盟。
但隻是整治監獄亂象的話,就是舉手之勞了。
反正,他是上頭特派的,管轄範圍很大,整治監獄和留置所也是他職責之內的事。
電話那頭,夏灼灼的眸子微微泛著碎芒。
通過那枚超微型竊聽器,她已經知道,竇斯禮,就是毀掉竇家的關鍵。
竇家現在是鐵桶一個,輕易動不了,所以竇斯禮這種攪屎棍必須得從裡面出來,把清水攪渾,才有機會打破竇家這個鐵桶。
打完馮邵陽的電話,夏灼灼輕輕吐了一口氣。
她今天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