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申請多我都送上去了。子晏他親媽是抓特務的時候導緻早產，生下子晏後就撐不住了，才離開我們父子倆。我感謝杜娟奶大了我兒子。可我也沒虧待他們母子倆。家裡的錢都在她手裡，離婚了，我也不要。等離婚申請通過，就讓她離開大院回原籍。那些錢，能讓他們母子倆過的很好。」

　　喬佔東是個心軟的人。

　　再恨，也不想把人逼到死路上。

　　「人家未必感激你，說不定還恨透你了。」黎響覺得他想的挺美。

　　喬佔東不在意：「我是為我兒子積福。杜娟再怎樣，也把他照顧到這麼大。這份恩情，用錢彌補上。以後，誰也別想在背後說三道四。我得讓我兒子堂堂正正的活著。不能因為我離個婚，就讓我兒子成為別人嘴裡的白眼狼，明明他差點被摔死。」

　　杜娟沒錯嗎？

　　沒有杜娟的縱容，喬大偉敢下黑手？

　　還不是因為平時喬大偉就欺負他兒子。

　　喬佔東是絕對不會心軟的。

　　說話間，宿舍到了。

　　「我跟你去看看，我兒子肯定粘著你媳婦呢。」喬佔東跟在黎響身後，兩人都沒到宿舍門口，就聽見了說話聲。

　　許辛苑面前擺放著一本小人書，喬子晏瞪著漂亮的大眼睛，很是糾結的問。

　　「老大，你也是大人，為什麼你不會講故事？」

　　「誰規定大人就會講故事了？」許辛苑理直氣壯，甚至還套路小朋友，「別的大人能把你扔天上，還能接住你嗎？」

　　喬子晏到底是小孩子，老實巴交地搖搖頭，嘴超甜的哄許辛苑。

　　「還是你最厲害，會認小人書的人可多了，但是能讓我上天的人就你一個。」

　　「閉嘴，自己去看。」

　　許辛苑曬著夕陽，眼睛一直盯著山裡。

　　她聞到了狍子的味道。

　　小尖牙冒出來，發癢，她用舌尖頂著牙齒，眼底的紅芒一閃而逝，慵懶中隱藏著危險。

　　門外兩個大男人很有默契地進屋。

　　一個一言不發，帶著兒子就跑，另一個順手關門，隔絕外面的聲音。

　　許辛苑早就聽見他的腳步聲了，隻是心神都被狍子吸引著，對黎響根本就提不起興緻。聽到關門聲她都沒回頭。

　　「你先去食堂打飯，我把東西收拾一下。」黎響開口，總算吸引了許辛苑的注意力，見她疑惑地看過來，他才繼續說，「房子下來了，就是最後面一排的那三個小院子。咱們家是靠中間的那個，另一邊是喬工他們父子倆住。另外一個鄰居還不清楚，但是我跟領導說過，盡量安排性格溫和的人和咱們做鄰居。」

　　他這也是為了別人好。

　　萬一許辛苑一個不小心，直接把人踹飛，那肯定是麻煩不斷。

　　總要來個講道理的事情不那麼多的人做鄰居才好。

　　「我幫你。」

　　許辛苑想去新家，新家距離山裡很近，她晚上可以直接悄悄地上山補充一下食物，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在這邊，人太多了，她出去是不會被發現，但是萬一呢？

　　「也行。」

　　黎響整理包，把衣服疊好放在包裡，地給她：「這個你拿著。」

　　「嗯。」

　　他的衣服不算少，很多都是他媽媽給置辦的。

　　當年，在國外留學時候的衣服，他也都帶了回來。兩個箱子裡都是他的衣服。這麼一對比，許辛苑一身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就顯得格外的可憐。

　　「明天我請個假，帶你去市裡買幾身衣服。」

　　黎響看著她亂糟糟的頭髮，心裡默默打算，再給她買點頭繩，買一把好看的梳子。

　　人家姑娘有的，她也要有。

　　「門口有個木闆車，你把東西放上去。咱們把東西先推過去，喬工他們還要用。」黎響才說完，眼前的人影就沒了，這口氣還沒松下，人就回到自己面前了。

　　這速度！

　　武俠小說裡的大俠，都沒有她快。

　　「你跑的這麼快？」

　　「快嗎？」

　　許辛苑還反問。

　　「恩，很快。」黎響語重心長地告訴她，「在人前，不是必要的事情不要跑這麼快，因為正常人沒有跑這麼快的。」

　　全是殘影。

　　一個呼吸人就出去又回來了，跟眼花似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下次慢點。」說著，她拎著東西出去了，用走的。

　　黎響這心還沒放下，人就出現在眼前，手裡空空如也。

　　黎響：「……」

　　「許辛苑同志，不是在我眼前要正常走路。是在外面，都要正常走路。我沒看見，不代表別人看不見。」黎響覺得自己除了計算數據，畫設計圖時候，還是第一次這麼耐心。

　　「懂了。」

　　黎響不放心：「真懂了？」

　　怎麼感覺這麼不踏實呢。

　　「真懂。」

　　說著，她輕鬆拎起桌子，問黎響：「這個要拿嗎？」

　　黎響嘴角抽了抽，走過去，按住桌子：「這個不用拿，你就坐在旁邊等著。我來就行。」

　　他一個不注意，她就開個大。

　　這要是讓別人看見，還不知道要怎麼說。

　　「還有，下次幾百斤一麻袋的土豆，你就別炕了。你看看你自己才幾斤，怎麼能輕鬆扛得起那麼多土豆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許辛苑就問：「力氣大還不行嗎？」

　　「行，但是那一袋子土豆，我這樣的男人扛起來都很費勁。你明白嗎？」黎響說完就發現孟芊芊上下打量他一番，那眼神頗為同情。

　　他忽然覺得拿自己舉例子是個錯誤。

　　黎響下意識想轉移話題，剛張開嘴，許辛苑那小嘴就叭叭地說：「我知道你不行，但是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他真想吐一口血。

　　想解釋，又覺得蒼白無力。

　　炕三百斤的土豆，他的確不太行。

　　扛著三百斤的土豆，走的那麼輕鬆，他也的的確確的不行。

　　「走吧，都收拾好了。」

　　黎響放棄掙紮。

　　「哦，我拿著吧。」

　　許辛苑走過來，把他手裡拎著的最後一個箱子拿過來，拎著就往外面走。許老三說，要學會心疼男人，如何心疼不知道，但許老三就是她能幹的事，盡量不讓她男人幹。

　　她男人在外面，幹了一天活，也很累的。

　　她要學會體諒人，這樣兩人的日子才能過得順遂。

　　兩口子過日子要把力氣往一塊使，而不是斤斤計較。

　　黎響兩手空空地跟著出去，第一次有點擡不起頭。他想起外面的推車，心裡有種不祥的念頭，急忙往外面跑。跑到門口，就看到許辛苑已經在鼓搗車子了。

　　還好她不會推。

　　黎響瞬間鬆了口氣。

　　他從容地走過去：「我來推車，你跟著走就行。到了家裡，看看還缺點什麼，咱們再買。這四隻雞你要是覺得不夠，咱們還可以再買點。」

　　黎響推著車子往前走，不小心遇見個小坡。

　　他腳下用力，正使勁兒，結果車子輕鬆就過去了。他失去平衡還以為要摔，結果發現車子真的很穩。

　　黎響緩緩擡頭，對上一雙疑惑的眸子。

　　「怎麼停了？走啊？」許辛苑見他遲遲不說話，真誠發問，「你是不是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