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是。

　　黎響身體放鬆，長腿踩著腳蹬，用力一蹬，載著許辛苑騎著車子回家了。

　　到家後，許辛苑圍著黎響轉，黎響做什麼，她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直到黎響把早上就泡著的豬血拿出來，許辛苑的鼻子微微動了動，看著小盆裡的豬血，目光逐漸獃滯。

　　「這是什麼？」

　　黎響從她的語氣裡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搞的黎響都不忍心開口了。

　　「豬血。」

　　他說。

　　「？？？」

　　沒開玩笑嗎？

　　許辛苑覺得自己好天真，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血。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血。

　　黎響擡起那隻乾淨的手在她頭上揉了揉，想要安撫她碎裂的心。

　　他能理解這樣的感覺。

　　這就相當於，你想買的是新鮮牛奶，結果人家賣給你的是奶粉是差不多的道理。

　　好歹奶粉沖了之後一樣是牛奶，但這豬血雖然新鮮，卻不能變成剛流出來的狀態。

　　許辛苑吃素，他得想辦法給她弄點好的。

　　「市裡有個鹿園，等過些日子我請假帶你過去看看？」

　　「鹿園？」

　　許辛苑眼睫輕顫，眸底霧蒙蒙的。

　　黎響心疼死了。

　　「恩，想看小鹿嗎？」

　　看了有什麼用，又不能喝血。

　　光天化日之下她要是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去喝血，還不被人給舉報了。

　　她才沒那麼傻呢。

　　「不想。」

　　山裡有小鹿，就是難找，她多跑幾趟也能看見。

　　許辛苑本來以為今天能喝到好多血，滿眼都是期待。現在整個人蔫噠噠的，搖著頭往外走，頂著太陽在烈日下，昏昏欲睡。

　　這麼大太陽沒事吧？

　　黎響很不安。

　　她現在心情不好，還是讓她先緩一緩。

　　黎響垂眸看著盆裡的豬血，眉心擰成一個死結。

　　他辦的這都什麼事。

　　也難怪她會不高興。

　　黎響還是把豬血給炒了。他又做了一份酸甜可口的西紅柿湯端上來。

　　換做平時，許辛苑早就主動過來幫忙拿碗筷吃飯，現在躺在貴妃榻上，一動不動，黎響很難不擔心。

　　他把菜端上桌，又把碗筷擺上，才走過去喊許辛苑。

　　躺在貴妃榻上的人，臉上帶著不健康的白，呼吸更是緩慢，許久許久胸部才有一點起伏。如果不是黎響盯著看，說不定就錯過了。

　　他走過去替她擋住太陽，緊閉的雙眸陡然睜開。

　　看到黎響擔憂的樣子，許辛苑直直地坐起身，看著就跟殭屍一樣，還怪嚇人的。

　　偏偏她自己一無所覺。

　　「飯好了，過來吃飯。」黎響非但不害怕，還朝著她伸出手。

　　他手臂上的青筋凸起，肌肉線條流暢，許辛苑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的手臂，心裡驀地煩躁。

　　她是不是犯病了？

　　為什麼心跳這麼快。

　　許辛苑舔舔冒出來的尖牙，害怕被黎響發現，迅速起身離開，一眨眼就消失在黎響面前。

　　黎響一頭霧水。

　　他沒追，不是不想，是追不上。

　　黎響陡然意識到，若是許辛苑生氣跑了，他根本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人。

　　不過幾個呼吸，許辛苑出現在餐桌前，還若無其事喊他：「不是說吃飯嗎？你怎麼還不過來？」

　　她沒走。

　　黎響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你要嘗一下嗎？味道還可以，跟豆腐一樣。可以試著嘗試一下，看看這個能不能吃得飽，吃不吃得慣。」

　　有人喜歡吃豬血。

　　要不是他叫陳開富給留了些，他根本就買不到。

　　許辛苑看到豬血，眼神更幽怨了。

　　「我嘗一下。」

　　都是血，應該作用差不多吧？

　　許辛苑想著，吃了一塊豬血。

　　一吃一個不吱聲。

　　「好吃嗎？」黎響很想問，這個豬血跟她平時喝的血效果一樣嗎？

　　許辛苑扯不出笑容，誠實地說：「吃不飽。」

　　「……」

　　這頓飯吃的有點沉默。

　　午休後，黎響先送許辛苑去學校，才掉頭去廠裡上班。

　　「黎工，你來了？你家裡剛才又來電話了，讓您務必打個電話回去。聽那語氣似乎很著急的樣子。」王源生還把字條遞過去，「這是你家裡人讓我幫忙轉達的話，我怕忘了都寫在紙條上，你看看。」

　　「好，我知道了。」

　　黎響看了眼紙條上寫的內容，把紙條撕掉扔進垃圾桶裡。

　　許辛苑蔫噠噠的，好在下午幼兒園學的都是畫畫。是梅老師負責教孩子們畫畫。她看兩眼就會了，於是頭往後一躺，開始睡覺。

　　忽然，她睜開眼，眼底紅光劃過，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某個方位。

　　田秀珍怎麼了？怎麼忽然之間變得這麼臭！

　　這鬼味道她根本聞不得。

　　許辛苑鼻子太靈敏，完全無法忍受，她迅速起身往外走。

　　她動作輕，也很迅速，孩子們根本沒注意到。

　　許辛苑到了外面，做了一個深呼吸。

　　老天爺！

　　田秀珍裡面是爛掉了嗎？那個味道也太難聞了。

　　其他人是一點都察覺不到。

　　他們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許辛苑大口大口呼吸，誰知道那股味道竟然也飄了出來。她轉身正好看到田秀珍站在她身後，田秀珍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看什麼看？」

　　田秀珍語氣很惡劣。

　　許辛苑無語地翻白眼：「你污染了我眼睛，我都沒說什麼，你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她說著捂住鼻子，嫌棄地擺手。

　　「你趕緊走，真的太臭了。」

　　她聞不了一點。

　　田秀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害怕被別人聽見，壓低聲音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笑話嗎？搞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你不來那個似的。」

　　那個是哪個？

　　許辛苑想問，田秀珍已經用手捂著後面，飛快地跑了，跑步的姿勢還有點怪異。

　　「她是有毛病吧？」

　　許辛苑用手扇了扇，空氣中那股味道消失，她的尖牙也不那麼癢了，才轉身回到教室裡。梅老師教學生們畫的是草坪上的大公雞。

　　她也要學這個嗎？

　　許辛苑對畫畫沒興趣，她翻開梅老師拿來的一年級的課本，認真地看著，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梅老師一回頭，好笑地搖搖頭。

　　下課鈴聲響起。

　　許辛苑瞬間坐起身，她茫然地看著孩子們，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睡著了。

　　「許老師，我們要回家了。」

　　喬子晏背著小書包跑過來，伸手拉住許辛苑的手，把一張承諾書遞給許辛苑：「許老師，這是我爸爸寫的承諾書，他說你隨便帶我玩，他不會有意見的。」

　　李藍天恰好從旁邊經過，盯著許辛苑手裡的保證書，眼神逐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