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瞪了許辛苑一眼，惡聲惡氣地說：「不是。」

　　「哦，你生氣了，你為什麼生氣？你看起來真的很生氣，也不用否認，我能感覺得到。生氣對身體不好，不論男女生氣都會增加疾病的。你要是生氣了，就要大聲說出來，你不說出來，別人怎麼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呢？」

　　許辛苑的小嘴叭叭的，根本就停不下來。

　　老頭氣得脖子漲紅，都要昏過去了。

　　許辛苑還嘆了口氣問：「你要不要我把你送到屋裡去？別看我年輕，又是個女同志，但是我力氣大。」

　　「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終於找到機會開口的老頭已經氣的吹鬍子瞪眼。

　　他才沒有要昏過去，他是想說話，說不出來憋得臉紅。

　　許辛苑皺眉：「你這老頭好不講道理。我又沒堵住你的嘴，也沒有不讓你講話。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言論自由，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啊。」

　　說完，她還小聲嘀咕：「果然上了年紀的都是老登。」

　　老頭自己掐自己人中。

　　「你走，趕緊走，別讓我再看見你。」老頭要氣炸了。

　　許辛苑同情地看著老頭：「忠言逆耳。年紀大了，也不能一意孤行。三人行必有我師，你要活到老學到老。這樣才能進步，才會心胸開闊。有一句話叫，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要大度！」

　　老頭：「？？？」

　　他大度？

　　他怎麼大度？

　　這個死丫頭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還讓他大度一點？

　　他那不是大度，他那個是萬年的老烏龜。

　　都忍得長綠毛了！

　　老頭乾脆閉上眼睛不說話。

　　他絕對不會如了這個小丫頭的意，讓她把自己氣死的。

　　旁邊的那戶人家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個頭不算高，氣質溫婉的老太太。

　　「阿姨，我能跟您打聽個人嗎？」許辛苑像一朵盛開的喇叭花，歡快地湊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出門都是被人叫奶奶的，忽然有個小姑娘蹦躂到自己面前，喊自己阿姨。她這個心花怒放，笑的是一臉的開懷。

　　老頭翻白眼：」嗤~眼瞎。」

　　許辛苑裝作沒聽見。

　　「你想打聽誰？這附近的人，我都認識。」老太太笑的那叫一個慈祥。

　　許辛苑大聲說：」我問的人，您肯定認識。一個老頭，姓荀。祖上還是禦廚。聽說做的東坡肉特別好吃，我想買一份回去，給我愛人吃。」

　　「你愛人是……」老太太注意力被吸引，萬萬沒想到許辛苑都結婚了。

　　許辛苑轉過身，獻寶似的給老太太看：「你看，這是我們的孩子，長的是不是特別可愛。我閨女長大以後，肯定也非常好看。哦，對了，我對象叫黎響。他說他小時候也住在這裡的。」

　　「你是楚教授的外孫媳婦？」老太太果然認識，她忙上下打量許辛苑，「楚教授走的時候，最放不下的就是她這個外孫子。黎響那孩子也爭氣，直接考上了最好的大學。學校有補貼，他就這麼離開後，再也沒回來。也不知道那孩子過的好不好。現在你回來了，看的出來那小子過的也挺好。」

　　「可厲害是了，是公派留學生，所以之前才沒回來。現在他走不開，也回不來，隻能我替他來看看。你也知道的，他超級聰明，身上的任務重的很。」

　　許辛苑一本正經地替黎響說好話，可不想讓人誤會了黎響。

　　老太太偷偷地抹了下淚：「好，真好！這樣我們就放心了。」

　　「您還沒跟告訴，荀老頭在哪兒呢？」

　　許辛苑又問。

　　老太太往後一指：「那不就在這兒嗎？」

　　「嗯？」

　　許辛苑轉過頭，看到坐在那兒氣不順的老頭，闆著臉說：「你這個老頭果然是個老登，一大把年紀了，還不說實話。」

　　「你這個丫頭一點都不尊重人，你叫我老頭兒，我難道還要答應？」他不要臉的嗎？

　　許辛苑無語：「可你不就是個老頭嗎？難道我還說，你認識一個姓荀的男人嗎？祖上是禦廚。這說的一看就不是你，很有可能是你兒子或者是你孫子。」

　　荀老頭被懟的啞口無言。

　　鄰居老太太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這麼多年，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老頭吃癟的。

　　「姑娘，乾的好！」

　　許辛苑沒有洋洋得意，一味地跟老太太抱怨：「你看看他，這麼大年紀了，還不誠實。我很忙的，給外公外婆上完香，我就得回去了。黎響說，他從小就吃荀家的東坡肉，這麼多年沒吃過，我才特意回來給他買的。他是真的走不開，在研究所裡搞研究。不然就一起來了。哎！我都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許辛苑還耍起小心機，賣了個慘。

　　都不等荀老頭說話，老太太就幫許辛苑說話了：「你說你這個老頑固，不就是做個飯的？還那麼多臭規矩。你的閨女折騰下別人就算了。這可是楚教授外孫媳婦。你應該知道的吧？楚教授多疼那個孩子的。那年頭大家都吃不飽飯了，她還想方設法的到你這兒來，托你給你那個孩子買一份東坡肉吃。」

　　荀老頭沉默了。

　　他也沒忘，自然也記得清楚。

　　楚蘭芝，一個讓人看了，都能記住的女人。她很有格局，也會養孩子。他們附近的孩子，都借了黎響的光，跟著楚教授學習。

　　那些孩子不說都考上大學，大部分都考上了中專。

　　有的進了市裡的醫院，有人進了政府單位，還有的人去了廠裡。

　　每個人都有出息了。

　　沒有一個人下鄉去。

　　還都趕上了高考的末班車。

　　不像現在的孩子，根本沒機會去讀大學。沒有工作就得下鄉。

　　「你去看看楚教授和老鹿，回來跟我學做東坡肉，能學成什麼樣子，就看你的本事了。」荀老頭說著起身往屋裡走，把家裡買來，又捨不得吃的肉拿出來。

　　老頭當寶貝呢。

　　許辛苑一聽，就很高興。

　　「老頭，謝謝你呀！你可真是個大好人。」荀老頭氣得都不想給她了。

　　許辛苑又轉身跟老太太說：「您知道我外公外婆的墳埋在哪兒了嗎？」

　　「知道。你就……」

　　許辛苑記下了。

　　她特意去供銷社買了點點心，還打了一壺酒，直接去了墓地。

　　墓地很好找。

　　許辛苑一找就找到了。

　　她把墓碑上面的灰塵掃了掃，又把周圍的青草拔掉，才把帶來的東西擺上去。

　　然後一下子跪在墳墓前：「外公外婆，你們肯定不認識我，但是……我也不認識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