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冬懷疑自己已經死了。

　　他半晌沒說話。

　　許辛苑回頭問喬子晏：「這小子該不會是傻了吧？你們人類掉進河裡，被水淹了一下還能成傻子嗎？」

　　「老大，是我們人類。」小孩兒可能有強迫症，非要糾正完許辛苑的用詞，才說，「他可能是嚇傻了。也有可能是被水鬼附身了。」

　　「什麼東西？」

　　許辛苑眼神超兇地盯著喬子晏，直接把喬子晏拎到一邊去。

　　「這是封建迷信，你以後少胡說八道。到時候那小子給你舉報了，你可是要挨批鬥的。」

　　許辛苑經常聽見村裡的老太太們伸張正義，不是舉報這個，就是舉報那個。實際上膽小怕死的要命，明面上一個比一個正直，私下裡一個比一個迷信。

　　天天偷偷到山上上墳燒紙。

　　喬子晏立刻捂住嘴，回頭看著躺在旁邊的陳冬冬，後怕地說：「可是老大，聽見我這麼說話的人就是陳冬冬啊！要是有人舉報我，我們就找陳冬冬算賬。我到時候就說，陳冬冬被水鬼附身了才胡說八道的。」

　　「笨啊！那人家又該說你封建迷信了。」

　　許辛苑在這小子腦袋上敲了一下。

　　陳冬冬：「……」

　　當著他的面就這麼蛐蛐真的好嗎？

　　他隻是掉到水裡之後受到了驚嚇，又被她的話驚著了，才沒立刻開口。

　　不代表他是真的傻了啊！

　　「那怎麼辦？」小孩兒愁死了。

　　許辛苑伸手，小孩兒熟練地把自己的脖領子遞過去：「當然是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啊。」

　　「等下！！！！」

　　小孩兒聲音刺破天際。

　　「老大嬸嬸，丟他在這裡，他會被野狼叼走的。咱們還是把他領回去吧。他要是死了，就沒人告訴他爸爸，肉來了一定要提前告訴你的事了。」

　　許辛苑點頭：「嗯，有道理。」

　　說著，她走回來，用腳把陳冬冬翻過去，抓起他的褲腰，就這麼拎著他往回走。

　　陳冬冬：「……」

　　他其實不介意被拎著脖領子的。

　　許辛苑沒敢走的太快，就是比正常人的速度快了很多。

　　喬子晏看到許辛苑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小聲說：「老大嬸嬸，要不你用跑的吧？你跑的話，肯定會跑得很快的。」

　　「真聰明！」

　　許辛苑立刻就跑。

　　速度快的喬子晏已經很淡定了。

　　他偷偷看著陳冬冬，還跟陳冬冬說：「我老大是不是特別厲害？她不隻是力氣大，跑得也特別快。她要不是力氣大，跑得快，你肯定已經被淹死了。你不能說我老大的壞話，更不能說我的壞話，知道了嗎？老師不是教過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可不能當蛇啊！」

　　小孩兒碎碎念，是真煩人。

　　陳冬冬心如死灰。

　　更不想說話了。

　　「老大嬸嬸，到了。前面那家就是陳冬冬家。」喬子晏不止跟陳冬冬說話，還給許辛苑指路。

　　許辛苑把喬子晏放下，小孩兒秒懂，相當狗腿地說：「老大嬸嬸，我現在就去敲門。」

　　「有人嘛？有人在家嗎？」

　　小奶音聲音還不小。

　　不一會兒，裡面走出一個老太太。老太太滿頭銀髮，體格可挺好，大概有一米七五的樣子，腰背筆直，沒有半點佝僂的意思。

　　「有啥事兒？」陳冬冬的奶奶語氣還挺和善。

　　喬子晏挺起胸脯，驕傲地說：「你孫子是叫陳冬冬吧？他剛才掉進河裡差點淹死了。是我和我老大嬸嬸發現了他。我老大嬸嬸跳進去救的他。你們家小孩兒好像有點傻了，問他啥他都不說話。你快點看看，要是人真的傻了，你們趕緊去找大夫看看。」

　　陳冬冬的奶奶一聽說孩子掉進河裡，立刻從院子裡出來，看到許辛苑就那麼提著孫子，被嚇得魂飛魄散。

　　她蹲下要抱孫子，許辛苑配合地把孩子遞過去。誰想，陳冬冬的腳終於落地，扶著他奶奶站起身，虛弱無力地說：「我沒事，奶奶，她說的都是真的。」

　　陳冬冬奶奶喜極而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秦岩確定孫子沒事，立刻起身跟許辛苑道謝，說什麼都要拉著許辛苑進去坐一會兒。

　　「我就不去了，你要是真想謝謝我，就等到下次來豬肉之前，提前告訴我一聲就行。我……」許辛苑說到這裡卡殼了，猶豫一下才說，「我對象叫李想，你知道嗎？你要是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們家住在新蓋的房子那邊最後一排，三戶人家中間的那戶。」

　　陳冬冬奶奶人也跟著麻了。

　　她隻會下意識點頭：「好，我知道了，我都記住了。」

　　「那就行，咱們走。」

　　許辛苑說完，喬子晏走過來，熟練地低頭，她伸手拎住喬子晏的衣服，步履輕盈地離開。一大一小在月光下，拉出淡淡的影子。

　　陳冬冬見他奶奶也看呆了，心裡吐槽。

　　他就知道不是他不正常，是他們倆不正常。

　　「你剛才就是這樣被人提回來的？」陳冬冬奶奶問孫子。

　　陳冬冬根本不想說話，轉身就往院子裡走。

　　沒多久，趙家傳來男人怒氣衝天的吼聲，隨後一個女人大聲怒斥：「吼什麼吼？顯擺你聲音大是吧？孩子掉水裡，本身就擔驚受怕的。你再鬧騰一下，是不是打算把孩子給嚇死？一天到晚就你會擺譜，知道的你是疼孩子，不知道還以為你巴不得你逼死你兒子呢。」

　　陳開富瞬間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變成了個啞巴，愣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徐嬌娥擡手摸摸兒子的腦袋，語氣溫柔地跟兒子說：「別怕，媽給你洗個熱水澡，你就睡覺。咱們以後就別去河邊玩了啊。你說，今天要是沒人聽見，你豈不是都要離開爸媽了？你讓爸媽這心裡多難受？」

　　陳冬冬老老實實認錯：「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去河邊玩了。」

　　「知道錯就好，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媽媽沒生氣，就是擔心。你爸爸也是，他擔心你，著急上火才這樣說的。他這人嘴巴笨，不會說話。你別害怕。爸爸媽媽都特別在乎你。你看奶奶還給你煮薑湯，還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回鍋肉。你奶奶平時可都捨不得用這麼多肉做飯的。」

　　說到豬肉，徐嬌娥沒發現兒子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