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他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中午,大傢夥都回去吃飯。
農場家屬院和機械廠、棉紡廠這邊的家屬院,大喇叭同時響起。
「咳咳,都能聽見嗎?」
「同志們,秋收的季節又到了。家家戶戶都出了勞動力,為我們的秋收任務添磚加瓦。為了提高我們的秋收效率,為了更加的公平公正,農場決定,大家按照一畝地活算一天來算工分。女同志扒苞米也很辛苦,但是男同志還要裝苞米稭稈,扛麻袋裝車。所以,女同志依舊是八公分,男同志十公分一天。」
……
家家戶戶都豎起耳朵聽。
許辛苑坐在黎響面前,拿著一根果丹皮嚼。等通知結束,許辛苑問黎響:「我今天一個半天,幹了別人一周才幹完的活。和董老師平分的,我們倆每人105個工分。你給我算下,這些工分多少錢?」
「???」
黎響想問什麼,許辛苑就先他一步開口:「我有聽你的,沒有太突出。你知道我力氣很大的。我就掰掉一個玉米扔過去一個,再把玉米稭稈連根拔掉。其實不費力氣,就是要慢慢地從這頭走過去,再走過來,再走過去,就這麼來幾個來回而已。」
聽到許辛苑的描述,好像也不太出格。
他乾咳一聲,拿起筆,在本子上寫:「你不會算數嗎?」
「你平時買冰棍算的不是很明白嗎?」黎響問。
「那不用算,看一眼就記住了。一毛錢的賬,我還是算的明白的。就是這個一畝地,工分啊什麼的,我好像不太行。」許辛苑說完,黎響沉默了。
他之前似乎主要是抓她識字的問題。
而且,她平時買飯,買冰棍吃的時候,都還算得很明白。更不要說,她還在草稿紙上寫了那麼一個公式,任誰都想不到,她不會這麼簡單的算術題。
這叫啥?
燈下黑。
「我來跟你算。咱們這兒,十公分,八毛。105個工分就是八塊四。」黎響還在本子上寫下演算過程,以及公式。
許辛苑眼睛倏地一亮:「什麼?我一個上午就賺了這麼多錢?當農民真好,我不想當老師了!等發了工資,我就和校長說,我徹底不當老師了。」
黎響差點沒把鋼筆的筆尖紮進去。
「農活是有,可是很辛苦的風吹日曬……」
「那是別人,我幹活很快的。」許辛苑得意地跟黎響說,「你不知道吧?我承包了一百畝地的活。一畝地我能得二十個工分,一百畝地就是兩千個工分。兩千個工分是多少錢?」
黎響:「一百六十塊。」
「你看看,我一個月才二十塊。這可是我幹了……」她頓住,扭頭看黎響。
黎響:「八個月。」
「對,這就是我八個月的工資啊!」許辛苑這麼一算,頓時興奮起來,「那你說,我再承包一百畝的地,幹完豈不是就是能賺一年多的工資了?那隻需要幹幾天活,剩下的時間都可以休息。」
新腦子可真好使。
黎響竟然找不到反駁的點。不得不說,她賺的是比別人多,非常多。
「你以後不想上班也可以的。秋收分幾次,翻地用的是拖拉機,但是要把地修成壟也需要人力的。再就是種小麥,收割小麥。收個豆子,挖土豆,扒苞米等等。你一年到頭可以賺很多錢。」黎響不希望她去幹農活,太辛苦,「你每年,隻需要收個秋就行,扒苞米很適合你。」
許辛苑驚訝地問:「原來還有這麼多活要幹呀?」
「你們村之前不種地的嗎?」
「種地,但是我了解的不多。我以前躲著人的,也不想聽見他們說話。他們總是說一些不正經的話,還天天有人到山下的樹林裡去繁衍。太吵人了。」
黎響:「……」
他聽到了什麼?
這些人真的是一點都不講究,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被別人聽見嗎?
黎響想到他和許辛苑頭一次也是在山裡,臉上的溫度迅速升溫。忽然,冰涼的手貼在他額頭上,黎響疑惑地擡眸看過去,就看到許辛苑歪著頭,另一隻手放在她自己的額頭上,表情很嚴肅。
黎響忍俊不禁:「燒不燒?」
「不知道。」許辛苑很耿直搖頭,「我的額頭溫度太低,你的又太高。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知道正常人的正常體溫是多少。」
「36度。」
黎響拉著許辛苑,給她講許多生活常識。等自己臉上溫度退下來,還讓她感受一下,並且記住這個感覺。
他知道她可以記住這些。
許辛苑很喜歡聽黎響說話,黎響講的很多小事情都特別有意思,她還能在不知不覺間學些很多知識。他會不動聲色的讓她學會一百以內的加減法,讓她記住乘法口訣,還會說一些高年級的人才會的數理化知識。
歷史他也講的也很好。
「你要快點好起來,以後我會小心一些的。」許辛苑第一次知道心疼人。
她輕輕地摸摸黎響受傷沒好的手,很自責地開口:「我不想你受傷了。」
黎響聽到這話,正要安慰她,就聽她說:「我之前看過的小說裡,人家兩口子還沒結婚,第一次見面就滾到一起。後面,男的上癮,天天找女人做。女的想逃也會被抓回來。」
她說話就說話,還用這種幽怨的眼神看著他做什麼?
「那是小說。」
「你不是說過,小說來源於現實嗎?」
黎響說一句,許辛苑有十句話等著他。
「你沉默了,你不喜歡我,不想和我……
「想!」
這個字黎響說的是咬牙切齒,他就怕自己說的慢了點,許辛苑又說出什麼驚天之語。
「那你快點好起來吧!」許辛苑聲音歡快,哪裡還有剛見面時的高冷。
黎響鬆了口氣,十分順從的點頭:「我也想好起來,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好利索的了再說。」
「嗯。」許辛苑被哄得心滿意足,她擡頭,看到外面的天黑了,愣了下,「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這話問的黎響也愣住:「好像是。」
兩人四目相對。
他們好像忘記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