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主任走近時，隻隱約聽到了幾個字眼。

　　什麼排隊、賣瘋、加單......

　　難不成是向陽山供過去的頭花？可是這頭花不是早就賣瘋了嗎？

　　至於讓肖副廠長特地大老遠過來一趟轉達這個消息？

　　一定是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肖副廠長，你剛才說滬城什麼賣瘋了？」

　　事關向陽山的事，肖副廠長不敢隨意說出口，便求助地看了一眼小蘇。

　　蘇清苒似乎並不在意，坦然笑道：「就是上次和姚主任您說過的那個假領子，沒想到竟然在滬城賣瘋了。

　　之前我們剛開始做的時候，還發愁會賣不掉，真是出乎人意料啊。」

　　姚主任：我看你倒是很淡定，沒看出來哪裡出乎意料了！

　　提起假領子，他愣了好一會，這才依稀從記憶裡搜尋了出來。

　　上次在集市上的時候，的確是聽她提過這麼一回事。

　　當時她隻是隨口一說，他也就隨便一聽，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一心隻想趕緊弄到那什麼粉色新娘頭花。

　　現在想想，自己竟然和這麼好的東西擦肩而過。

　　這對他這個幹了十幾年採購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

　　「快，帶我去看看你們這假領子長什麼樣？」

　　蘇清苒點了點頭，領著姚主任去了頭花點。

　　其餘幾人見狀，也都湊熱鬧地跟了過去。

　　雖說假領子的大貨全部已經發走了，但是頭花點依舊剩了十幾條，都是當初質檢沒通過留下來的。

　　「姚主任，隻剩下這幾條不合格的產品，你看看。」

　　姚主任接過來假領子，拿在在手裡看了一會，眼底是一言難盡的神情。

　　這幾片布頭做出來的一個小東西，竟然能在滬城賣瘋了？

　　「你們賣什麼價格？」

　　「一塊二。」

　　「！！！！！！」

　　滬城的錢這麼好賺？

　　姚主任心底剛生出一絲懷疑和鬆懈，立馬又清醒了過來。

　　人家滬城百貨大樓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會傻乎乎買一個不好的東西？

　　再說了，就算是他們判斷失誤，顧客是永遠不會錯的。

　　既然賣瘋了，那就說明這東西絕對是個好東西。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看走眼了。

　　「孫廠長，勞煩你幫忙試穿一下，讓我看看效果？」

　　孫廠長今天是穿著外套來的，當即答應了。

　　雖然他已經年過半百，身材發福走樣。

　　但是卻把假領子穿出了老幹部的氣質。

　　「比你之前身上那件襯衫看起來好多了！」

　　發現這東西的魅力之處後，姚主任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小蘇啊，我待你們不薄啊，這麼好的東西竟然都瞞著我，我太傷心了！」

　　蘇清苒，「......」

　　眼看氣氛有些尷尬，肖副廠長主動開口緩和了下。

　　「這個我可以替小蘇作證，她絕對沒有故意要隱瞞你。

　　隻不過，這假領子的確更適合滬城那邊的商店，姚主任你之前也是去過滬城的，那邊的人穿衣講究牌面，襯衫是必不可少的。

　　說實話，這個假領子如果是放在寧城賣，結果如何咱們誰也不知道。」

　　姚主任哼了一聲，「我還沒有說你呢！肖副廠長，咱們認識了這麼多年。

　　那時你還是一名普通的銷售員，我也是個普通的採購員，咱們倆就已經合作了，這交情也不算淺了吧？

　　你們塑料廠研發的珠光涼鞋在滬城賣的那麼好，你竟然也沒有想到我們！」

　　說著說著，姚主任忍不住眼含熱淚，這是真傷心了。

　　珠光涼鞋他沒趕上。

　　假領子他也沒趕上。

　　肖副廠長見他這樣激動，不得不尷尬賠笑。

　　蘇清苒沒打算慣著他，隻反問道：「姚主任，如果當初我們倆把假領子和珠光涼鞋第一個帶過去給你，你打算訂購多少件？準備出什麼價錢？」

　　姚主任被問得一噎，頓時愣住了。

　　假領子和珠光涼鞋都是新東西，也沒有經過市場的檢驗。

　　那肯定是要先要下點試單賣賣看，好賣的話再慢慢加量。

　　至於價錢嘛，一塊二的價格的確是有些誇張了，但也不是不能談。

　　「小蘇啊，這價格和數量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蘇清苒仍沒打算放過他。

　　「姚主任，你知道嗎？一塊二的價格是滬城那邊定的，起步就下了一萬條。

　　還有珠光涼鞋也是，一下就是整個夏天的量。

　　肖主任的涼鞋前期研發投入了太多，必須要馬上回本，要是先下試單再下大貨，那夏天多要過去了。」

　　姚主任還有些不服氣，「你說的沒錯，論實力我們是比不上滬城百貨大樓。

　　但是我們和他們原本就不是競爭關係，手指頭縫稍微漏一點就足夠我們賣的了。」

　　蘇清苒無奈地笑了笑，「我們倒是想漏，隻是在滬城沒有賣火之前，你們怕是也賣不上什麼好價錢。

　　好貨不怕晚，現在滬城那邊已經帶火了，很快就會流行到全國，咱們寧城就算是現在開始賣，也算是早的。

　　而且顧客對價格的接受度隻會更好，滬城傳過來的東西本身就帶了一塊金字招牌。」

　　姚主任這下沒話說了。

　　小蘇說得沒錯，如果一開始他們先賣，定價肯定就隻能按照他們之前的水準來。

　　可現在滬城先火了，價格也跟著水漲船高。

　　「那我還要謝謝你們倆，這麼替我考慮。」

　　傷心歸傷心。

　　可人家說的的確是事實，他們的確是沒有滬城那個魄力。

　　但這也不是他的問題，畢竟底氣沒有人家足啊。

　　「那這事就翻篇了，小蘇，你們下一批的假領子什麼時候開始生產？我們也要訂！」

　　蘇清苒想了想，「等秋收之後吧，我們先去看看布料，然後才能決定。」

　　「行！」說著，姚主任又扭頭看向肖副廠長，「那塑料廠的珠光涼鞋——」

　　肖副廠長哈哈笑道：「放心吧！明年入夏前我們一定優先把貨給你留著！」

　　姚主任心裡踏實了，「小蘇啊，啥時候能開飯？」

　　忙了一上午，還真有點餓了。

　　蘇清苒看了看時間，估摸著這個點嬸子們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

　　「我現在就回去做飯，你們先回去喝杯茶？」

　　肖副廠長詫異地看了看姚主任和孫廠長。

　　這兩人要留下來吃飯？

　　那他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