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一進院，顧逍便默默往蘇清苒身後站了站。

　　有她在場，大隊長果然沒說什麼。

　　蘇清苒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催促他趕緊把豬頭肉先清理出來，好早點下鍋去鹵。

　　處理乾淨的豬頭肉還要再焯一遍水，這樣才能徹底去乾淨血沫。

　　再把配的鹵料用紗布包好，加上蔥姜蒜和料酒醬油等等調味料一塊下鍋熬煮。

　　小火慢鹵的時候，蘇清苒便開始和顧嬸商量起今天的菜色來。

　　一副豬頭肉鹵出來就能有好幾個冷盤，豬臉肉、豬拱、順風耳、口條。

　　不同位置的肉口感也不一樣，用來下酒完全夠了。

　　一會鹵好豬頭肉，再把大腸丟進去，鹵一下再紅燒味道會更好。

　　豬腰改花刀切成麥穗，提前用料酒腌一下，再下鍋爆炒。

　　五花肉加蔥姜煮好切成薄片，做一道蒜泥白肉，原汁原味。

　　豬血旺和豬肚，她打算配上豆芽木耳一塊做盆毛血旺出來。

　　數完這幾道菜，蘇清苒才突然想起來，「好像沒什麼素菜，要不然再炸盤花生米，再撿兩個水靈的蘿蔔切一盤，應該夠吃了吧？」

　　顧嬸聽得兩眼放光，「夠，太夠了！」

　　她的最後一隻雞終於保住了。

　　原本她以為，小蘇要了這麼多雜碎，是打算學外面的大鍋飯，也燴一鍋雜碎湯出來。

　　她一邊打下手，還一邊和自己做思想鬥爭。

　　糾結著要不要主動把雞給殺了。

　　這下好了，有了這麼多菜，裡子面子全有了。

　　她敢保證，出了向陽山大隊，領導在外面絕對吃不到這樣的飯菜來！

　　豬頭肉剛鹵好，郭主任和李場長就到了。

　　一進院，兩人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剛才在村口，我倆就聞著香味了！

　　老顧同志，你今天這擺的不會是鴻門宴吧？故意讓我們倆犯錯誤啊！」

　　「是啊！咱們可提前說好了，不許鋪張浪費，我們就是過來湊個熱鬧。

　　要是今天把該分給社員的肉吃了，以後我們倆就再也沒臉來了！」

　　大隊長眼皮子跳了跳，暗自慶幸自己聽了蘇知青的話，沒有弄的太鋪張。

　　「郭主任，李場長，你們說得這是哪裡的話！

　　好肉都分給社員了，今天咱們吃的都是豬雜，你們可別嫌棄！」

　　郭主任和李場長聽了，放心地相視一笑。

　　「那就好，早就嘗過蘇知青的手藝，聞著這味道，就知道絕對錯不了。」

　　蘇清苒笑著謙虛了兩句，連忙把鹵好的豬頭肉分別切了。

　　冷盤一上，大隊長便取出自己珍藏的老白乾，熱情地招待兩位領導先坐下喝兩盅。

　　扭頭又讓顧逍去把羅會計和林叔也喊了過來，好讓兩人一塊幫著招待。

　　此時的殺豬點，全村老少爺們也已經端上碗吃上了殺豬飯。

　　見顧逍把羅會計和林叔喊走，大家別提有多羨慕。

　　雖然離得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那香味早就把大家的魂給勾走了。

　　「逍哥，你們到底煮的什麼招待領導？怎麼這麼香？」

　　「是啊，可把我們給饞壞了，這碗裡的肉都不香了。」

　　顧逍嗤笑一聲道：「拎過去的東西你們又不是沒看見？都是和你們吃的一樣的東西，蘇知青做的香有什麼辦法？

　　這樣，一會要是不嫌棄，我送點鹵湯過來。」

　　有人笑罵，有人卻當真了。

　　「那我們等你，你早點送過來，不然一會該吃飽了。」

　　徐嬌和孫浩相視一眼，紛紛打了個飽嗝。

　　嗐，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快了。

　　顧家的飯桌上，大家也都吃得很是過癮。

　　豬頭肉鹵得很入味，爆炒腰花又脆又嫩，紅燒大腸軟糯有嚼勁，白肉薄得透光，裹上蒜泥之後那滋味簡直齒頰留香。

　　最後的大盆毛血旺香辣過癮，正好用來下飯。

　　郭主任和李場長感覺這輩子的飯都白吃了，從來沒像今天吃得這麼舒坦過。

　　還沒下桌就已經回味無窮，真擔心以後再也嘗不到這麼好吃的殺豬飯了。

　　大隊長和羅會計你一言我一句，彙報完今年的情況後，又表了一番明年的決心。

　　再順勢邀請兩人有空經常過來指導工作。

　　雖說領導不會因為一頓飯就真對你格外優待，但人心都是肉長的。

　　遇到好的機會，總歸第一個都會想到身邊親近的。

　　他們向陽山大隊之前就是太沒存在感，每次上面有什麼好事都輪不到。

　　沒事多在領導面前晃一晃，準不會錯。

　　送走領導，喝得有幾分上頭的大隊長還不打算休息。

　　趁著今天天氣好，開始組織大家起年魚。

　　村子外圍環繞著一條水溝，幾乎把半個村子都包圍了起來。

　　聽說之前挖出來是為了防澇和灌溉，裡面的魚全歸生產大隊，平時是不準偷偷捕撈的。

　　大隊長站在岸上，運籌帷幄地指揮著顧逍那幫年輕人下網。

　　蘇清苒和南星都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場面，也都好奇地跟著村民站在岸邊看熱鬧。

　　溝裡還結著薄冰，光是看著就很冷。

　　顧逍幾個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挽起褲腿就下了水。

　　先是把薄冰敲碎了，才開始緩緩下網、收網。

　　原本平靜的水面上，突然激起一陣陣水花，快要凍僵的魚兒一下子活蹦亂跳起來。

　　魚撈上來後，還要再篩選一遍，隻留下個頭足夠大的，小的依舊放回水裡。

　　伴著淡淡的魚腥味，村民們又興高采烈地挎著籃子排隊分魚。

　　這一次，蘇清苒依舊拿了雙份，領了兩條肥碩的胖頭魚，還有兩條大鯽魚。

　　分到最後，大隊長把徐嬌和孫浩也給叫了過來，一人給了兩條魚。

　　「大過年的，不能真叫你們空手回去，往後可不許再胡來了。」

　　徐嬌和孫浩撐得彎不下腰，隻好一個勁地點頭道謝。

　　「謝謝大隊長，明年我們一定好好乾，不給大傢夥拖後腿。」

　　分完魚，知青們也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返城過年。

　　出發前的早上，幾人都過來問蘇清苒回不回。

　　要是回，正好一塊坐牛車下山。

　　蘇清苒笑著搖了搖頭，「不回，我和南星今年就在這過年了。」

　　雖然已經猜到，但大家還是有幾分意外。

　　「知青點沒人，你們自己注意安全，晚上鎖好門。」

　　蘇清苒擺手催促，「快走吧，再不出發就趕不上車了，明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