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依我看,不若給小姑穿土褲子吧?
”趙春花提議。
所謂“土褲子”,就是用棉布縫一個屁股肥大的小褲子,然後在裡面裝上幹淨的細沙子。
細沙子都是先在鍋裡炒熱,再晾到溫度适宜了,才裝入小褲子裡面。
小孩子的小屁股,正好放在溫暖的細沙上。
這樣一來,無論是拉了尿了,都好打理。
窮人家沒有那麼多布來做尿片,這種土褲子既省事兒,又省尿布。
特别是冬天,但凡是幾個月大的小孩子,都穿土褲子。
沙子炒的熱熱的,也算是高溫消毒了。
不但如此,小孩子冬天穿土褲子睡覺,還可以保暖。
蘇老太太聽了大兒媳的建議,沉吟了一下,道:“也行,你讓老大去河邊,背點兒幹淨的沙子回來。
”
“行,我這就去。
”m.
趙春花答應一聲,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但凡是牽涉到小姑子的事情,趙春花都特别的上心。
小糖寶當然不知道什麼是土褲子,但是當她穿上之後,就明白了。
心裡不由的感歎勞動人民的智慧。
咱也算是穿上原始版的紙尿褲了。
吃吃睡睡的日子過的特别快。
一眨眼,小糖寶就快滿月了。
“趕明兒,要不……不辦滿月宴了?
”
蘇老頭坐在炕頭上,一臉愁容。
雖然前些日子賣魚,換了一些米面糧油的回來,可是辦酒席總得有肉吧?
總不能桌子上隻擺青菜。
那也顯得太寒酸了。
“不辦就不辦吧,咱自己的閨女,自己寶貝着就行。
”蘇老太太道。
雖然心裡有遺憾,覺得對不起小閨女,但是也清楚自家的情況。
蘇老頭看到蘇老太太答應了,心裡反倒是更不得勁兒了。
一低頭,看到炕上的小閨女,眨着如同琉璃珠似的大眼睛,看着他這個當爹的,蘇老頭就更覺得虧心了。
閨女的滿月宴他都不給辦,太對不起閨女了!
蘇老頭本能的去抄煙袋鍋子,一抄沒抄到,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戒煙了。
“我出去轉悠轉悠。
”蘇老頭下炕穿鞋,背着手就出去了。
蘇老太太看着蘇老頭的背影,知道自家老頭子心裡不得勁兒,也沒有在意。
蘇老頭溜溜達達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山腳下。
“窸窸窣窣……”
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陣響動。
蘇老頭連忙看過去。
一隻灰毛兔子跳了出來。
蘇老頭眼睛一亮。
彎腰抄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揚手向着兔子砸了過去。
兔子慌不擇路,一腦袋撞到了前面的大樹上——不動了。
蘇老頭這輩子第一次見識到了,守株待兔的典故。
正待過去撿兔子,不遠處再次傳來了響動。
“窸窸窣窣……”
“咕咯咯……”
兩三隻兔子飛快的沖了過來,後面還撲騰着幾隻野雞。
用雞飛兔跳來形容現在的場景,最為合适不過了。
蘇老頭的眼睛瞪圓了。
這都是肉呀!
然而,再往後一看,瞳孔猛地一縮。
野豬!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兔子和野雞奔逃了。
原來,後面有野豬。
蘇老頭回身就跑。
這麼壯實的野豬,撞上他怕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蘇老頭可沒有自信能空手對戰野豬。
野豬也發現了蘇老頭,可能是覺得蘇老頭塊頭大,好欺負,直接就向着蘇老頭沖了過來。
蘇老頭知道自己跑不過野豬。
一咬牙,看準前面一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樹,直直的就撞了過去。
他當然不會往樹上撞。
他是看到兔子撞樹受到了啟發。
千鈞一發之際,蘇老頭猛地往旁邊一閃。
然後——
“砰!
”的一聲巨響。
大樹一陣劇烈的晃動。
野豬肥碩的身子,歪倒在地。
蘇老頭不敢含糊,搬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對着野豬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一直把野豬砸的徹底沒氣了,蘇老頭才扔掉石頭。
腿一軟,跌坐在地。
冷汗已經把他的衣服,都浸濕了。
蘇老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随即,巨大的驚喜襲上心頭。
閨女的滿月宴,有肉了!
蘇老頭獵了一隻大野豬的消息,如同一陣風般,迅速的在大柳樹村傳開了。
老蘇家再次榮登大柳樹村,娛樂八卦的榜首。
大柳樹村沸騰了。
不管是羨慕的,嫉妒的,眼紅的,還是真心恭賀的,都跑到老蘇家來看野豬。
“老蘇頭,厲害呀,這麼大的野豬,你是怎麼獵到的?
”王老爺子一臉驚歎的問道。
“也沒啥兒子,運氣好。
”蘇老頭低調謙虛,哈哈一笑,“野豬自己撞樹上了,我就是撿了個漏。
”
王老爺子:“……”
“顯擺!
你就顯擺吧!
”
王老爺子說完,氣呼呼的磕了磕煙袋鍋子。
不得不說,蘇老頭一句話,真是拉足了仇恨。
若說是費盡千辛萬苦,冒着生命危險,獵了一頭幾百斤重的大野豬,别人羨慕之餘,也就是心裡偷着酸酸。
可是蘇老頭這樣說,這不是明擺着讓人心裡不平衡嗎?
怎麼自家就撿不到這麼大的漏呢?
蘇老太太抱着小糖寶,坐在炕上,聽到院子裡的對話,不由的搖頭失笑。
自家老頭子這是表面低調,内心膨脹呀。
小糖寶眨巴着眼睛,心裡暗搓搓的想,原來老爹是個這樣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