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行李箱在哪裡？
”

　　“剛剛已經先一步拿回來，我還沒打開看，等會兒騰出手來再打開，有臟衣服要洗的嗎？
才出去一天，裡頭的衣服應該乾凈的吧？
貨還是帶回來賣的，應該也沒什麽貨單子在箱子裡吧？
”林秀清以為他是找貨單，要把貨單給她。

　　“有一張貨單，船開出去的時候，去鎮上加了一趟油跟冰，在隔層的拉鏈裡，因為下雨衣服也都臟了濕了，全部都得洗。
但是你先把裡頭隔層的相機拿出來給我先。
”

　　林秀清笑了一下，“說了這麽多，原來是找相機啊？
剛撈上來的時候，你沒拍照啊？
”

　　“咦，你不囉嗦，我把相機帶到船上？
”

　　“你以為你帶在船上我就不知道了，這貴重的東西，我隔幾天就得看一下，沒發現，我還不知道你偷偷的帶到船上去？
隻是懶得說你，懶得跟你計較。
”

　　“嘿嘿，快去拿快去拿，幫我拍個照，就可以殺了，晚上讓你們嘗嘗渡劫的魚是什麽滋味。
”

　　還好她沒有在問價格，等他拍完照就生米煮成熟飯，嘿嘿嘿嘿嘿嘿

　　等林秀清進屋去轉身翻找，老太太邁了兩步腳，伸著脖子看了一下房門口，然後才轉頭小聲的跟他說。

　　“這魚應該不止幾十塊吧？
魚膠都老值錢了，前一二十年光魚膠都能賣好幾十，好的都能上百塊，你不跟她說，等會兒會被罵啊。
”

　　“啊，你知道的不少啊？
”

　　老太太咧著嘴笑，“那當然了，這麽大的魚，魚膠肯定很厚，也不是所有大魚的魚膠都好，但是這毛魚的就很好，會值錢。
”

　　“那你不說我浪費東西啊？
這麽貴還拿來吃？
”

　　“你乾活做事那麽辛苦，吃點好東西應該的，那怎麽是浪費，苦了誰也不能苦了你自己，就是得好好補補，不然身子累垮了怎麽辦？
年輕的時候就得多吃點好東西，多補補身體，老了才不會有病痛，身體才會健…噓……”

　　老太太看到屋裡頭傳來動靜，立即噤聲，然後等著林秀清走出來。

　　葉耀東笑了。

　　林秀清一出來就看著老太太的眼神瞥向她，然後又趕緊收起來，狐疑的看著他的奶孫倆，“怎麽了？
”

　　感覺好像有什麽事？

　　老太太連忙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就說這麽大的魚也不好殺，等會殺的時候得小心一點，我去幫忙把刀磨利一點。
”

　　說完她就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的去拿菜刀，然後也不擡頭看阿清，自顧自的往門口磨刀去，背影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心虛的味道。

　　葉耀東也笑著上前接過林秀清手上的照相機，“等我給魚拍個照後，你再幫我拍個合照。
”

　　“行吧，整天拍這些魚有什麽好拍的。
”

　　“你不懂……”

　　“得得得，我不懂，我不懂，我不問，你要拍就拍，隨便你。
”

　　估摸著裡面的膠卷應該也就隻夠拍個三四張就沒了，過兩天要是林集上有回來的話，看一下他家裡有沒有，拿兩卷，也省得還得跑鎮上去。

　　他這消耗的速度也賊快，確實太浪費錢了，難怪都說越有錢的人越會花錢，實在是吃飽了後，額外的需求變大了。

　　這條大魚體長看起來有一米六七，一米七八的樣子，但是大概是沒有他高，被擡回家後直接就放在竈臺上，偏偏竈臺位置小，隻能有上半部分在竈臺上，下半身一大半都快垂到地上了。

　　“這群臭小子，魚是沒地方放了嗎？
直接丟在了竈臺上。
”

　　“可能是趕時間吧，擡進來，隨便放了一下就趕緊跑出去碼頭了，你現在要把魚放在哪裡拍照？
”

　　“擡門口外面去吧，外面光線好一點。
”

　　葉耀東暫時先將相機放到桌子上，然後跟阿清兩個一個人擡頭，一個人擡尾巴，兩人吃力的，將這條魚往外面一點一點的搬。

　　“魚魚”裴玉看到這麽大個魚，就高興的站起來一直拍著手。

　　葉小溪蹲在地上瞥了一眼後，絲毫不感興趣，繼續將她巴掌大的娃娃埋到土裡面。

　　兩人一開始在這魚擡進屋的時候，就已經興奮的跑進去，摸了一會兒，玩了一會兒才出來，所以她現在就有些興緻缺缺。

　　老太太見他們把魚擡出來，東看西看的，地面也沒有什麽東西能墊一下，這麽大的魚總不能直接就這麽丟到地上。

　　“等一下我拿個東西墊一下，別把魚弄臟了。
”

　　她看了一下邊上的角落，連忙拿了兩個蛇皮袋，並排的放地上墊了一下。

　　“放這裡吧。
”

　　夫妻倆小心的將魚緩緩的放到地上，並且林秀清還甩了甩胳膊。

　　“這魚也夠重的，這何止100斤啊，手臂都被壓麻了。
”

　　“152斤呢，比我都重，都快跟我一樣高了。
”葉耀東說完連忙跑進屋去拿相機。

　　“那你一個人等會兒怎麽擡著拍照，最起碼得兩個人幫忙擡著才行。
”

　　他拿著相機邊擺弄邊走出來道：“等會兒隨便叫個誰擡一下就好了，要麽等我爹回來。
”

　　“爹呢？
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

　　“船上剩了一些冰塊沒消耗掉，怕浪費了，準備轉手便宜一點賣給阿財，爹帶阿財去船上看剩餘的冰塊了，順便一起搬下來給他，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

　　隻是意外的是沒有等到他爹過來，倒是等來了林集上，驚訝到他了。

　　“阿東！
”

　　葉耀東剛試了一下曝光度，正對準毛魚哢嚓了一聲，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他。

　　“臥槽，你神出鬼沒啊？
啥時候回來的？
前兩天我還去你家，你老婆說你出去了就沒有消息過。
”

　　“嗯，這不是賣貨賺錢去了嗎，剛賣完貨就立即回來。
”

　　葉耀東想到昨天晚上電閃雷鳴的，這家夥肯定也是昨天晚上回來的。

　　“昨晚上到家？
”

　　“淩晨到家。
”

　　“你怎知道我在家？
”

　　“這不是吃完午飯出來轉轉，看看潮水，就看到海面上停著的兩條白藍色大船，想著你應該也是回來了，剛好你家作坊又在邊上，我就去看了一眼，墻角堆了一堆的貨。
”

　　“我剛到家兩小時，昨晚上電閃雷鳴的，所以就提前回來了，可惜了，昨天才剛出去，今天就回來，浪費我油錢。
”

　　林集上一進院子就留意到地上的超大魚，一時也沒分辨出是什麽魚，就也沒有那麽在意，給他拔了兩根煙後，順便還給兩人都點著了一下。

　　然後才用煙頭指了一下地上的魚，“這是什麽魚啊？
這麽大隻，比人都還高了，準備宰殺了自己吃啊？
”

　　“是啊，準備殺了自己吃，還沒吃過這麽大的魚，你來得正好，幫我擡一擡，讓我老婆幫忙拍個合照。
”

　　“行，現在就拍是吧？
”

　　“對，現在就拍，拍了之後趁著新鮮趕緊殺了。
”

　　“好。
”

　　他將剛點著的煙放到嘴裡咬著，然後把棉襖外套脫了。

　　葉耀東也同樣的將棉襖外套脫了，兩人保持一樣的叼煙動作，顯得痞裡痞氣的。

　　緊接著又指使林集上跟他一樣，直接扣住魚鰓，兩人合力的將魚提了起來。

　　“踏馬的，這麽重？
”

　　林集上原本還一隻手提著魚鰓的，但是奈何這魚太大太重了，一隻手根本就提不起來，他隻能兩隻手費勁的一塊提。

　　葉耀東也一樣，兩隻手同時扣住魚鰓，然後低頭看了一下魚尾，讓魚尾堪堪碰到地面，才站直了身體。

　　“站到摩托車那邊去，順便把摩托車拍入鏡！
”

　　“事多。
”林秀清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又隻能暫停一下，讓他們挪動位置。

　　“好了好了，就這樣。
”

　　他耍帥一般單手撐著魚頭，另一隻手騰出來，就將煙從嘴裡拿出來。

　　“給我拍的帥一點。
”

　　“知道了。
”林秀清沒好氣地應。

　　“多照兩張。
”

　　林秀清拍了兩張後，發現沒膠卷。

　　“膠卷用完了，你都幹嘛了？
這一卷不是剛換上去的嗎？
過年也沒舍得拍幾張照片，這麽快就用完了？
”

　　“用完了，這麽快？
”他跟著復讀了一遍後，又擡頭看向林集上。

　　林集上很上道的接話，“我家還有幾個，等會給你拿兩個過來。
”

　　葉耀東高興的咧著嘴，“這怎麽好意思讓你破費。
”

　　“沒關系，我那有現成的。
”

　　“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先把這魚放下來，晚一點照片要是洗出來了，我給你送一張過去，留個紀念。
”

　　“這是什麽魚啊？
別人都舍不得照相，你還拍魚，還拍了好幾張。
”

　　葉耀東看著林秀清把相機拿進屋的背影，小聲的說：“毛魚，不要讓我老婆知道，等會我把魚殺了，肉給你砍一塊帶回去。
”

　　繞是林集上見多識廣，也驚訝了一下，瞬間又有些心疼他的敗家行為了。

　　“你把毛魚就這麽砍來吃了？
你老婆知道了，不跟你鬧？
”

　　“哎呀，她不敢，家裡我說了算，更何況值錢的是裡頭的魚膠，我把魚膠曬了留起來不就好了？
”

　　那還說不要讓他老婆知道？

　　“你把魚膠賣給我怎樣？
”

　　“不賣，我要攢起來當傳家寶或者孩子長不高的話，就燉了給自家孩子吃。
”

　　“你這是錢掙的太多了啊？
”

　　葉耀東笑著指了一下老太太，“老人家說了，苦了誰也不能苦了自己。
”

　　林集上無語了一下。

　　“那我現在告訴你老婆，你老婆會賣給我嗎？
”

　　葉耀東瞪圓了眼睛，看他笑得跟狐貍一樣。

　　“草！
”

　　他在心裡罵了一狗賊後就又將這條魚的來歷講了一遍。

　　“我跟你講，這條魚可是渡劫的魚，可是被雷劈過的，老天爺都不讓它繼續生長了，你覺得我會賣它的魚膠嗎？
我以後隻要把跟它照片還有魚膠拿出來，啥時候不能賣？
“

　　“身價肯定噌噌噌上漲的，這可是天理不容的魚！
”

　　“你要是告訴我老婆的話，我就不分你魚肉了！
你確定要告訴我老婆嗎？
要知道你買不著魚膠，你還可以吃一口魚肉，強身健體哦，可以補身子的。
”

　　林集上呵呵直笑，“你不是說家裡你說了算嗎？
”

　　葉耀東沒好氣的道：“我這是為了家庭的和諧，家和萬事興。
”

　　“行吧，不賣就不賣，等會魚肉記得給我砍一塊，看看我吃了能不能長生不老。
”

　　“那應該會差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