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攢，得攢到啥時候？
買一條小木船也不多錢，我這先借你，你掙了慢慢還我就好了。
我也是相信你，看你挺吃苦耐勞，不然別人我可不借。
”

　　除了幾個發小，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想借錢幫一把。

　　葉耀生歎了口氣，“前幾年治病花了老多錢，這兩年慢慢的才將錢還了，心裡也才安了些。
這欠人錢，有壓力啊，擱在心裡，吃不下飯，夜裡也都睡不好覺。
我慢慢來就行，現在日子也沒啥不好過的。
”

　　“唔～那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

　　個人想法不一樣，可能他欠錢欠怕了，也可能覺得自己做工穩一點，不需要本錢。

　　他也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求人家接受他的好意。

　　葉耀生笑笑，“你要是也像阿光一樣，又買了船，要找人租，那我可以的。
”

　　“再說吧。
”

　　大船還沒到手，捂緊一點先。

　　“他那樣收租看著也挺好的，你要是有錢也可以像他那樣，也能多個進項，那買鋪子感覺沒有買船劃算，鋪子離了老遠了，你還買了兩個……”

　　“買都買了，沒事，等我有錢了再買船。
”

　　說的這麽輕易……

　　葉耀生尬笑了一下，“呵呵，還是你有本事，說買就買。
”

　　“我就是運氣好了一點而已，你以後也可以，日子還不是人過出來的……”

　　兩人邊挖邊閑聊著，感覺也親近了點。

　　直到十幾分鍾後，葉父停下了船，兩人才擡起頭來，發現已經到了。

　　葉耀東將螺絲刀往水桶裡面一扔，拍了拍髒兮兮的手，“又要乾活了，收網收網……”

　　“先把船挪到一邊角落吧？
就這樣扔在這中間，等會不好放東西，筐擡來擡去的也不好走。
”

　　“那就一起挪到那裡最邊上的角落。
”

　　“好。
”

　　兩人合力將船挪到角落去，葉耀東路過時，又將甲闆上的那些掉下來的碎渣渣貝類，隨意的踢了幾下，也沒想到拿掃把掃掉，反正都穿著雨鞋，也不怕腳被割了。

　　葉耀生卻轉頭去拿掃把，很認真的將那些渣渣掃到海裡。

　　葉耀東靠在船舷邊上，收浮標的時候看到了，也隻是呵呵笑了幾下，朝正在鋪木闆的葉父道：“阿生哥怪勤快的。
”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掃把倒了都不扶一下，你也就命好，娶了個好老婆，啥都給你張羅的好好的，啥也不用你乾。
”

　　“那倒是，我也覺得我命好。
你命也好，以後老了也不用愁，好日子還在後頭。
”

　　“行啊，都指望你了。
”

　　“好說，你不要總嫌棄我，我就捕魚養你……”

　　葉父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快點收網吧，話那麽多，天都泛紅，要出太陽了，速度不快一點，今天估計要忙到天黑。
”

　　“這不是正在收嗎？
”葉耀東說話依舊吊兒郎當的，隻是手上的速度並不慢，隨著他的認真忙活，一張一張網都被轉動了上來。

　　葉父跟葉耀生正在後頭，一個在撿魚，一個在拉扯著魚網掛在木闆上，等著滾動輪上面的那張魚網全部都轉上來，也好也跟著收魚。

　　“今天鰩魚還挺多的，就是都是小小個，沒有超過兩斤。
”葉父又收了一隻，隨手扔到筐裡面，腳邊的空已經快滿了，都是鰩魚。

　　“是小了點，但是也還好，這個比蛤蟆魚貴點，新鮮的賣了，你們也省的殺了曬，還能多賣點錢。
”

　　“大一點更好，要是多來幾條大魔鬼魚就比較有料了。
”

　　“爹你太會想了，你怎不說來一整網的魔鬼魚？
”

　　“也行啊，那更好！
”

　　葉耀東覺得他爹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好像也沒那麽死闆了？

　　“那給你來收吧？
”

　　“我來就我來……”正好他手上的一網魚都收的差不多了。

　　葉父拿過旁邊掛著的破洞抹布，隨意擦了幾下手，“漁網給你整理，我來收，弄整齊一點，不要弄亂了。
”

　　葉耀東退位讓賢，“我等你收一網魔鬼魚。
”

　　“要求這麽高……”

　　“你自己說的……”

　　葉父又嘀咕了兩聲，但是風聲太大，他也沒聽清講的啥。

　　腳邊一堆筐，裝著蛤蟆魚跟裝著鰩魚的兩個已經差不多滿了，葉耀東先招呼葉耀生兩人合力先把筐擡到船艙邊先，省的礙腳。

　　然後他才接替他爹的活，把剛剛那一張漁網整理好，打結收到角落，又重新去旁邊把還沒處理的魚網打開，一隻隻魚都拿下來。

　　之前收網的時候，他就已經過了一眼，都知道大概有啥魚，看著一點開盲盒的驚喜都沒有。

　　他將注意力分散，時不時擡眼看看他爹那邊收的網都有啥？
一直都沒聽到他爹有啥驚喜的動靜，他心想著估計也沒啥好貨。

　　葉父卻淡定的很，收完一張又一張。

　　葉耀東也沒嘲笑他，一網的魔鬼魚，哪裡是說網就有的，魔鬼魚本來也不是成群結隊活動的。

　　正當他們都在認真收網時，葉父突然倒退了兩步，“啊，XX魚！
”

　　風聲太大，他們都沒聽清葉父說的啥？

　　葉耀東是一直留意著他爹那邊收網，一看到他倒退兩步，他就立馬關心的問道：“怎了爹？
”

　　好好的，怎麽往後退了？

　　葉父這才轉頭大聲的朝他們喊道：“看到一條石頭魚了，粘網收上來一條石頭魚。
”

　　啊？
石頭魚？

　　劇毒啊！
難怪他爹看到就立馬後退兩步。

　　“我看看。
”

　　他接過他爹手上一直拿著的漁網，在上面掃視尋找著，隻一眼，就看到了那隻一動不動，粘在網上的醜陋的魚。

　　這石頭魚貌不驚人，身長隻有30厘米左右，外形看著就很像一塊石頭，它喜歡躲在海底或岩礁下，將自己偽裝成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如果有人不留意踩著了它，它就會毫不客氣地立刻反擊，向外發射出緻命劇毒，它的脊背上那12至14根像針一樣銳利的背刺，會輕而易舉地穿透鞋底刺入腳掌，使人很快中毒並一直處於劇烈的疼痛中，直到死亡。

　　他之前在海裡潛水挖鮑魚的時候，就遇到過石頭魚。

　　那會發現的時候，還好看著它正好動了一下，不然一腳踩上去，他說不定直接就得嗝屁了，沒有當場被毒死，也會被海水淹死。

　　沒想到今天粘網竟然還粘上來一條石頭魚，這注定要成為他的營養餐啊。

　　他砸吧了下嘴，這魚燉湯哇塞的很～

　　當時也是因為潛在水裡不好抓，手上也沒趁手的工具，也怕被刺了，並不敢主動招惹，直接遠遠的就避開了。

　　現在竟然自投羅網了，他當然不客氣的笑納了。

　　葉父見他握著漁網，等滾動輪轉完後，就將漁網拖到桌子上，關切的跟在身旁，“你解漁網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被刺了，這魚毒的很，以前大隊就有人被毒到過，還好被送到赤腳醫生那救回來了。
”

　　“我知道。
”

　　他吃過這種魚，上輩子倒是挺值錢的，一斤一兩百，有的品種四五百，跟著船老大沾光吃過一回，不過現在沒人敢吃。

　　很多現在沒人吃的魚，等到以後價格都漲的嚇人，全拜中國人有個鐵胃，也是屬饕餮的，啥都能吃，隻要好吃的都能給吃養殖，吃漲價！

　　“你繼續去收你的網，這魚我來弄。
”

　　“小心一點，也不知道死了沒有，先拿把刀多拍幾下，弄死先，弄死了再抓出來扔海裡。
”葉父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看他老實的去拿刀才放心了。

　　殊不知，葉耀東打算弄死了，留著帶回去燉湯。

　　還好他直接轉頭又繼續收網了，沒有仔細看，不然估計得叨叨很久，叫他扔了。

　　葉耀生看到了倒是沒有多想，以為他打算等一會兒騰出手，空了再丟。

　　等到後頭葉父又收上來一條大魚後，那條石頭魚就無人關注了，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那條龐然大物身上！

　　“啊，好大！
東子……東子……”

　　“啥好大？
”

　　葉耀東剛剛那一網的魚都還沒收完，就又聽到他爹激動的驚呼聲，連忙又扔下網跑過去。

　　還不等他趴在船沿邊上往下看，就看到滾動輪緩慢的轉上來的一大片白花花的身體，緊接接著又露出大片灰色帶著斑點的背部。

　　葉父興奮的拉著他道：“魚啊，魔鬼魚啊，還真的有一隻超大魔鬼！
”

　　“啊！
這麽大！
”

　　“是啊，比家裡的馬桶蓋子還大！
”

　　葉耀東：“……”

　　這是什麽比喻？

　　難道是因為之前看到船蛆了，所以腦子裡直接接線聯想到了馬桶？

　　偏偏葉耀生也瞪大眼睛跑上前來說：“真的比家裡馬桶的蓋子還大！
這得上百斤了吧？
”

　　葉父喜滋滋的招呼他們，“快點幫忙擡一下，這魚太沉了，等剩下的一點漁網都收上來就擡桌子上。
”

　　他們連忙一人一邊的站到魚網兩邊，各自捧了一邊。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魔鬼魚，這條魚可真大啊，這估計都上百斤了……”

　　“錯了，這條是黑背鰩，不算魔鬼魚，背部的花紋就不一樣了。
”

　　“呵呵，東子知道的還挺多的，這哪裡就叫的這麽細了，反正都差不多，長的不都一個樣嗎？
跟個大扇子一樣。
”

　　葉父也附和著，“確實啊，不都是魔鬼魚嗎？
叫來叫去，長的都差不多？
都是有一張笑臉。
”

　　嗯…你們說差不多，那就差不多吧……

　　反正確實也差不多……

　　那腹部底下的鼻孔與口鼻溝構成的形狀，就像是一雙眼角下垂的眼睛，確實跟他們人類的笑臉十分相似，看著是有點可愛的，就是這體型太龐大了！

　　“快一起先擡到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