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但是卻仍然沒有回應她。
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劉青筠對我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隻是覺得有時候在她身上體驗到的東西,實在是我以前求之而不得的,曾經苦苦追求的幸福。
現在去想,卻顯得那麼不值一提。
這對我自己,實在是一個嘲諷,讓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輕易的就許諾了一個人一生的感情,到頭來卻什麼也不是。
而且,我和劉青筠的相處實在是太短太短了,那麼一點點的時間,我也不可能相信劉青筠對我的感情能有多深厚。
還有淩果果,淩果果的态度一直讓我琢磨不透,她對我總是忽遠忽近,但昨天在那種情況下,又偏偏是她幫了我一把。
而劉青筠的突然出現,也很是讓我感動。
隻有夏晚。
再想到昨天發生的一切,我對夏晚的心情,豈止是一個失望能夠形容的。
不多時,車到了,我和劉青筠一起坐在了後排。
劉青筠看着窗外,沒有再和我搭話。
我知道,剛才的我一定顯得很懦弱,讓劉青筠失望了吧。
但我沒有辦法承諾她什麼,更不敢保證我和夏晚離婚後又會怎麼樣。
到了醫院,我直接挂了急診,帶劉青筠進去檢查傷勢。
醫生見她挽着我,以為我們是情侶,所以檢查的時候并沒有讓我回避,而是帶着我們一起進了裡間的無菌簾後面,劉青筠也沒有說什麼。
褪下上半身的裙子,我無心去看她姣好的身材,還有胸衣下露出來的那團雪白,而是和醫生一樣關注着她腰間磕到的地方。
腰上已經有一片青紫了,醫生拿消毒棉球擦拭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擦破的皮肉外傷,才給我們開了單子,讓我們去拍個片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這麼折騰下來,太陽也差不多西沉下去了,還好,隻是軟組織挫傷而已。
醫生開了一些外塗的藥物,還有一盒布洛芬止痛,我們才從醫院離開了。
今天這麼一鬧,我和劉青筠都沒有什麼吃飯的心思了,但我還是帶她去了我常去的一家小店,吃了些還算清淡的面食。
小店離劉青筠訂的酒店不遠,吃完以後,我們便步行走了過去。
我擔心她的傷勢要打車,她卻說不覺得疼,我也隻好陪着她散步。
我的肋骨今天幾乎已經沒有疼過了,差不多算是好了吧。
雖然胸腔内還是有些異樣的不舒服,但至少我也不算是傷患了,我打定主意,如果劉青筠走到一半堅持不下去,我就把她背回去好了。
但顯然,劉青筠并沒有打算給我這樣的機會,她行走的速度比我還快一些,不到十分鐘,我們就走到了酒店樓下。
想到她隔壁就是劉嘉楊她們住過的地方,我拒絕了她的邀請,獨自打車回了醫院。
負責我這床的小護士仍然輕快的跟我打了招呼,給我量了量體溫,又問了我幾個問題,才放我回病房。
病房内空無一人,所有東西都和中午我走的時候一模一樣,我沒有洗漱就和衣躺在了床上。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讓我異常疲憊,即使身體也還算吃得消,内心受到的打擊卻不是依靠睡覺就能痊愈的。
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房間裡雖然昏暗卻還能讓人看得清東西。
我的視力很好,這是我難得幸運的一點,在一堆戴着眼鏡的程序員裡,我簡直是清流。
我盯着發黃的天花闆,頂燈的罩子是白色的,但時間久了就顯得有一層層的污垢,裡面有不少黑色的小點,我想那是死在裡面的小飛蟲吧。
我盯着那盞并沒有發出光亮的燈,就好像我也是死在裡面的飛蟲之一。
醫院的夜晚是寂靜的,沒有車輛來往的聲音,沒有晃眼的燈光,隻有偶爾傳來的護士台響鈴,在夜晚的襯托下格外清楚。
我閉上眼睛,感受着這種甯靜,想象自己隻是一隻死去的飛蟲,又或者,是一具屍體。
躺在停屍房深處,陪伴我的也隻有隔着一層擋闆的别的小格子裡的其它屍體。
忽然,手機震動起來,那仿佛是招魂的樂曲,把我又拉回到了人世間。
在黑暗中發出微弱光芒的屏幕照亮了我的臉,我側躺着,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一串微信提示。
我的手機有隐私保密功能,所以,鎖定的屏幕看不到發來消息的人是誰。
我的大拇指停在home鍵旁邊,遲遲不敢按下去。
我不知道發來消息的會是誰。
也許是夏晚在憤怒過後冷靜下來想和我談一談,也有可能是劉青筠問我有沒有回到醫院,也有可能是從昨天送我回到公司以後就沒有再聯系我的淩果果,不管是哪一個人,我現在都不想回複,也懶得回複她們了。
我隻覺得筋疲力盡,過去快三十年的生活經驗都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女人,我隻會像個保姆一樣跟着夏晚,隻會用禮物來哄她開心。
我狠狠心,将手指按了下去。
我手機的屏保是一張純黑色的圖,上面寫着幾串代碼,任誰看我的手機也都會覺得我是一個隻知道數據的廢柴。
但主界面的壁紙,确是夏晚的照片。
那是夏晚有一次陪我回母校看老師的時候拍下的,她梳了雙馬尾,還穿了一件白襯衫配着藍色的長裙,照片上的她顯得清純又可人。
夏晚常常在朋友圈發自拍,我看到她有時候過分暴露在外的身體也會說她,但說了幾次夏晚狠狠的和我吵了一架,說我不尊重她的肖像自由之後,我就不再說這件事了,而是屏蔽了夏晚的朋友圈。
沒有哪個男的會不介意妻子在朋友圈發自己的性感照片,雖然在夏晚就和她的一衆朋友眼裡,露肩露背露大腿根本算不上暴露,隻是日常穿着而已。
我從來沒有查過夏晚的手機消息,但偶爾也能看到她刷朋友圈時她的自拍下點贊列表排起的長龍。
所以,我隻能讓自己眼不見為淨。
也許我發現夏晚的這兩次出軌之前早就有其它端倪了,隻是我太過遲鈍,才沒有發現吧。
這張壁紙是夏晚在我心裡最美好的形象之一,可是我沒有着急點開微信,而是點開相冊,将壁紙換成了和屏保配對的圖片,白底黑字的代碼。
又愣了一會,我才想起來消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