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早晚把人變成瘋子！
”

　　龔城氣得狠了，仰臉灌了一大口酒，嗆得他咳嗽。

　　天下都保不住，皇位争奪過來有什麼用？

　　當亡國君主，被載入史冊嗎？

　　杜翰音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你得先保住自己，否則你要是被砍頭了，就看不見他們的下場了！
”

　　龔城氣順過來，他還有一大家子人，不為自己，為了家人考慮，他也不能因為一時意氣，去跟宸帝對着幹。

　　“在家裡休息兩天，把假銷了，該上朝還得上朝。
”

　　這一年來，京城發生了很多事情，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遠遠望着城門方向，官道兩旁已是綠樹成蔭，嫩綠的葉子，紛飛的蝶舞，盛開的春花，春意盎然。

　　天氣好，連穗歲騎在馬上，嫌太陽太曬，伸手擋在頭頂。

　　楚知弋拿了一頂兜帽遞給她，她哈哈一笑，接過來戴在頭頂。

　　城門口停着一輛馬車，以為穿着墨綠色長裙的婦人翹首望着他們，連穗歲縱馬過去，撲到婦人身上。

　　“娘啊，我好想你啊！
”

　　秦氏沒反應過來，将她扯開上下打量了許久。

　　“歲歲，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身上到處都是骨頭，沒多吃點飯嗎？
”

　　連穗歲瘦的她這個親娘都認不出來了。

　　“嘻嘻，娘，我瘦下來好看不是！
”

　　秦氏心疼地直落淚。

　　“好孩子，你受苦了……”

　　“回家去，你外祖母吩咐廚房做了一桌子好菜，王爺也一并回去吧！
”

　　他們提前回來，王府裡早就收拾好了，隻不過，王府裡冷冷清清，回去也是他們兩口子自己，秦氏就幹脆來接他們回秦家。

　　楚知弋拱手見禮。

　　“母親先帶着歲歲回去，你們先吃，不必等我，我先進宮複命。
”

　　他回京要是先去秦家，傳出去，被人挑理。

　　“也是，什麼時候回來，讓廚房現做，王爺這一趟也辛苦。
”

　　分秦氏分開，楚知弋進了宮，杜翰音等在宮門口。

　　“王爺。
”

　　兩人并肩走着，杜翰音趁機跟他彙報來不及告訴他的消息。

　　“朝中近來人事變動不小，除了郭相翁閣老，六部衙門都有調動，龔大人請辭戶部，調任吏部，連大人升職暫領禮部的差使，其他幾位尚書，有告老還鄉的，也有貶官辭官的，對了，鎮北候暫時擔任兵部尚書一職。
”

　　大概說了朝中的變動，臨到禦書房之前，杜翰音又提醒道：“皇上的脾氣越來越奇怪了，沒有人能猜透皇上的心思。
”

　　明明忌憚秦家，恨不得秦家跟夏家一樣消失，卻又敢讓秦伯彥做兵部尚書！

　　内侍進去通禀，不一會兒從禦書房出來。

　　“勞煩九王爺先等一等，皇上有要事召見杜大人！
”

　　為了等楚知弋，杜翰音特意找了個借口來見宸帝，他的事情其實不重要。

　　“九王爺，下官先行一步。
”

　　宸帝這是給楚知弋下馬威。

　　楚知弋面上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不知道是笑他多年的隐忍算計太過可笑，還是笑宸帝堂堂帝王，竟然會用如此不痛不癢的方法來對付他。

　　他的敵人不是宸帝，而是那把龍椅賦予他的權利！

　　“皇上，臣進宮時恰好遇上了九王爺，九王爺跟臣攀談，臣不敢不應，耽擱了要事，臣該死！
”

　　杜翰音一向懂得察言觀色，餘光瞥見宸帝面色不好，趕緊解釋。

　　“知道該死，還不趕緊起來說事兒？
”

　　“是！
”

　　杜翰音起身，把自己懷裡抱着的卷宗遞給宸帝。

　　“皇上，您上次吩咐過的事情，臣派人去調查了，這些都是跟天盛教有關的案子。
”

　　宸帝曾經當着衆人的面駁斥了龔城的請求，後來他去後宮妃子那裡，偶然間聽見後妃身邊的女官私下裡噎在讨論天盛教，他頓時警醒，這個教派竟然連宮裡也滲透進來了，會不會哪一天就危害到他的皇位？

　　這件事情，他不好交給别人去辦，便讓杜翰音負責調查。

　　隻有對他有威脅的事情才能讓他警惕。

　　宸帝翻看着資料，時間眨眼過去，看了半個時辰，終于翻看到最後一頁。

　　“成王的那個妾，跟天盛教的人苟合有了身孕，怕自己事情敗露，便設計害死身邊的丫鬟？
”

　　“他們竟然敢混淆皇家血脈！
該死！
”

　　之前龔城提出這個案子的時候，大家都忽略了這一點，畢竟這種事情，可以寫在卷宗裡，不能拿出來在大殿上讨論。

　　說出來丢的是皇家的臉。

　　宸帝沒看過卷宗，所以忽略了最關鍵的點。

　　杜翰音提醒道：“皇上，依臣愚見，确實該好好查查皇家血脈，臣最近，遇到了一個案子……”

　　他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讓宸帝起疑。

　　“什麼案子？
”

　　他特意把夏婧兒的案子放在最後一個，引出混淆皇家血脈的話題。

　　“臣不敢說！
”

　　“究竟是什麼案子，連你都害怕？
說吧，朕恕你無罪！
”

　　杜翰音撲通跪下。

　　“皇上，臣每年都會親自審理一些無頭案，近來，臣審理前兩年的無頭案時發現，有幾起案子，死的都是年輕力壯且貌美的男子，兇手僞造出意外身亡的現場，但是案子很是蹊跷。
”

　　“原本臣沒有多想，直到前些日子，臣意外救下了一個年輕公子，那人說成王妃要殺他，讓臣救他！
”

　　宸帝疑惑問道：“跟成王妃有什麼關系？
”

　　“此人自稱是成王妃豢養的男寵，還說，那幾起案子裡的主人公，曾經都服侍過成王妃，就連，就連成王的長子，都，都不是成王的！
”

　　“皇上恕罪，臣并非無的放矢，臣命人去調查了，九霄樓有證人能證明成王妃在跟成王成親之後出去偷人，臣，臣也能證明！
”

　　禦書房裡的空氣凝結。

　　良久之後，宸帝的聲音響起。

　　“你怎麼證明？
”

　　杜翰音把心一橫，他特意選在今天挑明這件事情，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他是當事人，宸帝要是追究起來，一碗毒酒讓他封口，就算最後成王倒了黴，他也得搭進去。

　　如今楚知弋在外面，大敵當前，宸帝又沒幾個心腹，肯定會留他一命

　　時機剛好！

　　“回皇上，成王妃當時，其實約的是臣，她給臣下藥，臣心中害怕，奪門跑了，後來調查才發現成王妃當時還帶了男寵……”

　　“九霄樓當時負責成王妃雅間的那個夥計能給臣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