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劉公公屁颠屁颠地跑到禦辇旁邊,驚訝地問道:“皇上,您當真不要了?
”
“朕乃千金之軀,怎能有一根散發着腥臭味的手指,不如不要!
”皇上揉了揉鼻子,總感覺鼻尖萦繞着濃烈的臭味。
禦辇兩邊懸挂的燈籠明亮精緻,而皇上的臉色卻難看至極。
今夜是他的壽宴,在這大喜的日子上,他最寵愛的兒子聯合臣子起兵謀反,當着衆人的面揭發了他的醜聞與隐藏多年的秘密。
而他最喜歡的壽禮裡藏着一群狼,其中一頭狼還咬掉了他的食指。
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個兒子竟然不是他親生的,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幫别人養兒子!
本以為是兒子不孝,結果是妻子不忠,他就這麼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柄!
皇上看着左手的斷口,眸中泛着冷冷的寒光,“從今往後,這斷指之痛會時時刻刻提醒着朕今日所受的屈辱……”
頭頂忽然傳來兩聲鳥叫,皇上的話被打斷,不滿地問道:“什麼聲音?
”
劉公公仰着腦袋看了一會兒,恭恭敬敬地說道:“回皇上,是杜鵑鳥的聲音。
”
“……”皇上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周圍的黑衣人嘴角抽了抽,雙唇緊抿,像是在憋笑。
杜鵑鳥喜歡把鳥蛋下在伯勞鳥的窩裡,讓伯勞鳥幫它孵蛋。
杜鵑鳥的雛鳥出殼後,甚至會把伯勞鳥的蛋推出巢穴……
而楚逸的行為,和杜鵑雛鳥出奇的相似,皇上就變成了那倒黴催的伯勞鳥……
所以,劉公公在這個時候提起杜鵑鳥,對于皇上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難怪皇上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劉公公見皇上神色不對,緊接着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打自己的嘴巴子,“奴才說錯了,這不是那該死的杜鵑鳥,應該是喜鵲才是!
”
皇上狠狠瞪他一眼,“連鳥叫聲都分辨不出來,朕要你有何用?
等會兒随朕回卧龍殿後,你去自領二十個闆子。
”
劉公公忙不疊地跪了下來,“奴才遵旨。
”
皇上坐在禦辇上正要離開,江歲歡舉起帕子中的斷指,問道:“皇上,這斷指該如何處置?
”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雖然是斷指,可也曾是朕身上的一部分。
”皇上斜眼看向劉公公,“你拿着這根斷指,把它放入皇陵,交由僧人誦經祈福。
”
“等香火除掉它的味道,再用冰塊将它好好地保存起來,将來朕入了皇陵,再将它跟朕放在一起。
”
劉公公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斷指,捧在手中不敢亂動。
皇上又看向江歲歡,“江太醫,京中出現時疫的事情,朕雖然不太清楚其中細節,可也知道此事的嚴重性。
”
“聽說你配制出了預防時疫的藥方子,這可是真的?
”
江緩緩低下頭,“回皇上,是真的。
”
“京中時疫嚴重,臣雖然配出了預防的藥方子,可治療的藥方子卻遲遲想不出來。
”
“而且,據臣保守估計,已經有數萬人染上了時疫,大部分人都尚在潛伏期,一旦爆發後得不到及時的救治,這數萬人将性命不保。
”
皇上皺眉道:“這麼嚴重?
”
“是。
”江歲歡點頭,“由于災民太多,并且全都聚集在一起,再加上出現疫情後沒有及時找大夫救治……種種原因導緻時疫傳播的速度過快,已經有不少人得病身亡了。
”
“楚逸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皇上罵了一句,道:“眼下京城的百姓肯定對朕十分不滿,朕必須得趕緊挽回民心。
”
“江太醫,你和太醫院的太醫們抓緊時間救治,務必要在十天内想出法子,解決掉這場時疫。
”
他壓根就不擔心百姓們的安危,隻是為了挽回民心罷了,江歲歡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微臣遵旨。
”
其他太醫也紛紛應下。
皇上又看向江昱,說道:“樹倒猢狲散,楚逸被抓起來,他底下的士兵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願意悔改之人,你就将他們收了,至于那不願意悔改的,就地正法!
”
“至于鳳兮國的士兵麼,你且好生招待着,先不要告訴他們徐谛已死的事情,朕現在的腦子已經夠亂了,暫時沒功夫應付他們。
”
“臣遵旨。
”江昱拱起手,眼睛看向了皇子席上的楚訣,緩緩道:“皇上,他……”
從頭到尾,楚訣一直呆呆地坐在那裡,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他甚至連句話都沒有說話。
皇上神情複雜地看着楚訣,眼中既有悲痛,也有懊悔。
他看了許久,最後說道:“讓楚訣搬到太子殿,尋幾個太醫給他醫治,一旦将他治好,朕就立刻封他為太子!
”
“是!
”江昱颔首。
“好了,朕要說的事情就這麼多,你們先散了吧。
”皇上用右手拍了拍禦辇,“起駕,回卧龍殿。
”
皇上離開後,一群太監圍了過來,把這裡的桌椅撤了個幹幹淨淨,湖邊本來準備了煙花,現在也隻能原封不動地搬回了庫房。
江歲歡看着不遠處的澤玉湖發呆,皎潔的月光灑在湖面上,仿佛落了一層銀粉,波光粼粼的甚是好看。
孟太醫搖着頭走到她身邊,歎道:“唉,好好的壽宴居然變成了這樣,實在讓人意想不到。
”
“還好皇上沒有責罰太醫院,否則我這一把老骨頭,肯定是經受不住了。
”
茯苓跟了過來,道:“師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的福氣在後頭呢!
”
“我都這把歲數了,就算後頭再有福氣,也隻能留給子孫後代享用了,唉。
”孟太醫長籲短歎,道:“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眼睛一睜一閉,悠悠幾十載便過去了。
”
“在今夜之前,我對此沒什麼感覺,可經曆了今夜這一遭,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我這一生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這太醫院裡,是時候離開皇宮,看看外面的天下了。
”
“師父!
”茯苓着急地抓住他的手,“您要是離開了,我該怎麼辦?
”
他握住茯苓的手,輕輕拍了拍手背,“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獨當一面,成為一個真正的太醫了。
”
接着,他又看向了江歲歡,“江太醫,等配出了治療時疫的藥方,治好了全京城的人後,我就辭去太醫院的院長之職。
”
“到時就由你來當太醫院的院長,你認為如何?
”
江歲歡微笑着搖了搖頭,“我不想在宮中久待,若是成為了太醫院的院長,我豈不是要跟您一樣,要在裡面耗盡一生的時間?
”
“還是算了,您還是安排其他人當吧。
”
“唉,好吧。
”孟太醫理解她的想法,所以并沒有強求,拉着茯苓走開了。
江歲歡繼續看向澤玉湖,可惜月亮被烏雲遮擋,湖面上的波光粼粼也消失不見,變成漆黑一片。
孟太醫的話,令她心中也生出了幾分感慨來,這一生如同白駒過隙,幸福的瞬間留不住,悲傷的時刻也很快就會過去,沒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也沒有哪個瞬間能永遠停下來。
人站在時間的長河裡,隻能跟着河水随波逐流,所以過去和未來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永遠是當下的感受……
而當下,她是幸福的。
江歲歡輕輕呼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微笑來。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離開皇宮,看一看安然無恙的顧錦,再回府抱一抱軟乎乎的小湯圓,吃上一碗熱湯圓,再好好地睡一覺。
隻有身體和心都休息好了,她才有精力去做更多的事情。
“歲歡,你在笑什麼?
”江昱走到她身邊,調侃道:“這麼開心,還在體會虛驚一場後的感覺嗎?
”
她揚唇一笑,“是啊,心中那塊大石頭放下的感覺可真好,不是嗎?
”
江昱點着頭,贊同地說道:“這倒是,感覺很輕松,走路都輕盈許多。
”
“岐遠将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江歲歡問道。
江昱的笑容淡了下來,“都這個時候了,你跟我還是那麼生分。
”
“歲歡,等到什麼時候,你才願意叫我一聲哥哥?
”
他的聲音裡帶着似有若無的歎息聲,還有一絲悲傷。
江歲歡看着他的眼睛,“今夜侯爺和侯夫人不在,這裡隻有你我二人,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地思考以後再回答。
”
江昱爽快地答應,“好,你問吧。
”
江歲歡轉過頭,再次看着平靜漆黑的湖面,“如果我被楚訣和江媚兒扔進亂葬崗那日,就已經死了……”
“你知道以後,會為我報仇嗎?
”
江昱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是在今日,他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幫江歲歡報仇,畢竟江歲歡才是他的親妹妹。
可那個時候,他尚不知道江媚兒的為人,還把江媚兒當作親妹妹,對江歲歡則十分冷淡。
如果江歲歡死在江媚兒和楚訣的手裡,他那時候會難過嗎?
會為江歲歡報仇嗎?
江歲歡見他面色有些茫然,淡淡道:“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不用着急給出答案。
”
“如果實在想不出來,你可以假裝江歲歡真的死了,此刻這具身體裡的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妹妹。
”
“那麼在知道這件事以後,你會為她報仇嗎?
”
江昱看着眼前的江歲歡,按照她的假設進行了想象,想象這具身體裡是另外一個人,而他真正的妹妹,已經死在了京城外面的亂葬崗之中……
咚!
仿佛有一把大錘子用力敲在他的心口,他疼得彎下了腰,身體仿佛陷入了冰窟,冷得無邊無際。
他咬緊牙關,緩緩說道:“我會!
從前是我蠢,把江媚兒當作親妹妹般寵愛,可我早就後悔了。
”
“自從我醒悟以後,就恨不得把從前缺失的全部補給歲歡,我想要當這天下最好的哥哥!
她在我心裡,她值得這天下最好的東西!
”
“若是她已經死在亂葬崗之中,我會為她報仇,親手殺了楚訣,将他挫骨揚灰!
雖然江媚兒已經被雷劈死了,這也不要緊,我會給她立一個惡人碑,讓她遭受千秋萬代的世人唾罵!
”
“而且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江昱說完以後,天上的烏雲慢慢散開,月亮重新出現了。
江歲歡道:“看來你的确很後悔。
”
“是啊。
”江昱悲傷地說道:“我一想起從前對你那麼冷漠,就恨不得回到那個時候,狠狠打自己一頓。
”
“太蠢了,實在是太蠢了,怎麼能對自己的親妹妹那樣冷淡,反而去寵愛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
江昱苦笑着搖頭,“你當時還不愛說話,即使我那麼對你,你也總是乖巧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不像現在這般伶牙俐齒的……”
說到這裡,江昱的聲音突然頓住,他眼神複雜地盯着江歲歡,“你和從前的性格大不相同了。
”
江歲歡微笑着說道:“當一個人經曆了生死,或許性格就會産生極大的變化。
”
“岐遠将軍久經沙場,應該清楚這一點。
”
江昱道:“的确如此,一旦經曆了生死,沉默寡言的人可能會變得開朗活潑,大大咧咧的人也可能變得膽小怕事,人一旦經曆了生死,性格很有可能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
“可是歲歡,你的醫術和武功又是從何而來?
”
江昱的眼神裡充滿了探究,很明顯,他開始懷疑起江歲歡的身份了。
而江歲歡并不慌張,反而質問道:“岐遠将軍從小就不愛看見我,又怎知我不會醫術和武功呢?
”
江昱道:“我去過你的房間,裡面從未有過醫書,而你從前的走路姿态也并不像是有武功的樣子,與現在大相徑庭。
”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為什麼要讓爹娘給你立牌位呢?
”
江歲歡輕聲笑了起來,“人是會變的,岐遠将軍去了邊關那麼久,我一個人為了活命,曆經了千錘百打,才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
“在我心裡,從前的我早就死了,所以才讓侯爺和侯夫人為我立牌位。
”
“你若是不相信,那就按照我剛才說的那樣,把我當成另外一個人,而你的親妹妹已經死在了亂葬崗中。
”
她的笑容好似湖面上的月光,美麗又冰涼,“從此以後,我與你,還有侯府沒有任何關系。
”
“不過還請侯爺和侯夫人遵守約定,為‘真正’的江歲歡立一個牌位,而你則給江媚兒立一個惡人碑,把她的事迹寫上去,讓她遭受世人唾罵。
”
說罷,她轉身要走。
江昱下意識地拽住了她,搖頭道:“罷了,我還是不相信。
”
“不相信什麼?
”江歲歡問道。
“不相信歲歡的身體裡,會住着别人的靈魂。
”江昱眉頭緊皺,“但是我意識到了一件事,你是歲歡,但你不是從前的她。
”
“從前的她受盡委屈,已經不在了……”
江歲歡心中歎了口氣,她費了好一番功夫,終于讓江昱明白了這件事。
江昱的表情很傷心,道:“人是由一段段的經曆組成的,從前那個蠢笨的我,也已經不在了。
”
“雖然我不能彌補過去的歲歡,但我會為她報仇,幫她殺掉楚訣,為江媚兒立惡人碑,我要讓她知道,我會是個很好的哥哥!
”
“好。
”江歲歡點頭,心想江昱終于開悟了。
而她又為原主解決了一道執念,想來原主若是地下有知,肯定會十分開心。
二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江昱問道:“你剛才要拜托我一件事情,是什麼?
”
江歲歡道:“我想讓你救一個人,李薛洺。
”
“他是個好人,之所以成為楚逸的黨羽,是因為他想要幫顧錦報仇。
”
江昱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下來,“沒問題,小事一樁。
”
“還有别的事情嗎?
”
江歲歡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
”
江昱輕咳一聲,“這樣的話,我倒是有一件事還要麻煩你。
”
“……你直說便是。
”江歲歡着急離開皇宮去看看顧錦,再看看宮外是個什麼樣子。
可她剛拜托江昱幫忙,這會兒江昱找她求助,她總不能拒絕。
江昱說道:“是關于公孫胥的事情,他不知被下了什麼迷藥,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
”
“歲歡,麻煩你去看一看他是怎麼回事,盡快讓他清醒過來。
”
江歲歡道:“既然是公孫胥的事情,那也是我的事情,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
“他現在在哪?
”
江昱道:“還在大牢裡,顧錦派人把我們救出來時,本想把他一起救出來,可他死活不願意出來,還口口聲聲說我們逃獄,要禀告皇上把我們都抓起來。
”
江歲歡想到江昱口中的這幅場景,就有些哭笑不得,“走吧,帶我去看看他。
”
陰冷可怖的大牢裡,不僅關着罪犯,還關着剛剛被抓起來的楚逸和姬貴妃等人,這些人有的哀嚎,有的痛哭,有的破口大罵,各種各樣尖銳凄厲的聲音充斥着整座大牢。
江歲歡走進去後,這些聲音一股腦兒地鑽進了耳朵裡,難受得她縮起了脖子。
江昱關心地問道:“歲歡,你還好嗎?
”
“不太好。
”江歲歡誠實地捂着耳朵,“快被吵死了。
”
江昱對獄卒吩咐道:“讓這些人安靜點,不要發出聲音!
”
獄卒們上前制止,奈何沒有任何用處,這些人不僅沒有安靜下來,反而吵得更大聲了。
江歲歡隻好拿出耳塞塞進了耳朵裡,對江昱說道:“沒事了,帶我去看看公孫胥吧。
”
“跟我來吧。
”江昱帶着她往前走去。
每次經過一間牢籠,就會有人撲過來,抓着鐵欄哀求道:“岐遠将軍!
求求您跟皇上美言兩句,微臣知道錯了!
微臣再也不敢謀反了!
”
“岐遠将軍,微臣不敢祈求皇上的原諒,隻求皇上能開恩,饒了微臣的家人一命。
”
“岐遠将軍……”
這些人都是跟随楚逸的大臣,楚逸謀反失敗,他們也跟着淪為階下囚。
江昱隻管往前走,對這些人的哀求充耳不聞,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
江歲歡看着這些人的臉,有的她見過幾次,有的她一次都沒見過,但這些人大多都不是什麼好官,都明裡暗裡地做過一些腌臜事。
她扭頭問江昱,“這些人不是好官,死了也就罷了,可他們的家人也要受牽連嗎?
”
江昱點頭,“他們風光無兩時,他們的家人跟着享福,如今他們做了錯事被罰,他們的家人自然跟着受苦。
”
“而且這是皇上的命令,他在位期間,沒人敢違抗。
”
江歲歡聽出江昱話裡有話,便問道:“你想說什麼?
”
江昱看了她一眼,道:“經過了今夜,這天下看似還在皇上手中,實則已經換人了。
”
“這些人的家眷能不能得救,你得問顧錦才是。
”
江歲歡挑了挑眉,江昱的意思很明顯,今夜這場壽宴之亂的最大赢家是顧錦,從今夜起,他想讓誰坐這個皇位,誰就可以坐這個皇位。
她開口問道:“如果讓你決定這些人的生死,你願不願意?
”
江昱道:“你和他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個問題他也問過我。
”
江歲歡笑了出來,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
“我不想。
”江昱搖頭,“我還是老老實實當我的岐遠将軍,這個位置太高,萬一不小心掉下來,就連骨頭都不剩了,我可不要坐。
”
江歲歡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走到一半時,她看見了楚逸。
楚逸坐在一間牢籠裡的角落,目光狠狠地盯着她,似乎有話要說。
她放慢了腳步。
“江太醫,你運氣還真好啊。
”楚逸冷笑着說道。
江歲歡微微一笑,“是啊,我也覺得。
”
楚逸對着她伸出右手,然後猛地攥成拳頭,“我有好幾次可以殺掉你的。
”
“但是我沒有,你知道為什麼嗎?
”
江歲歡歪頭,“因為我聰明?
”
“哈哈哈!
”楚逸笑得可怕,“是啊,你太聰明了,你這樣的人若是為我所用,那該有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