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咱們先坐吧。
”我招呼着大家坐下。
楊耀祖拎着道姑跑過來,本來準備挨着我坐下,結果看到小瘋子過來,吓了一跳,趕緊溜去跟餘大力混了。
“六叔,可喜可賀,老當益壯啊。
”我坐下來後,沖着邵遠仇笑呵呵地說了一句。
餘小手幾人聽我稱呼對方為“六叔”,都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邵遠仇是邵子龍的親叔叔,我跟着他叫一聲“六叔”,沒有毛病。
“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今天這大喜的日子,也并非為我準備。
”邵遠仇淡淡地道,沙啞的聲音在大大殿中幽幽回蕩。
“那難道是給小翠麼?
”餘大力疑惑地問,“小翠要嫁人了?
”
餘小手在下面踢了他一腳,說道,“藥叔,那是誰要大婚?
我們來的匆忙,都沒來得及準備紅包。
”
邵遠仇卻并沒有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問,“小翠在家怎麼樣?
”
“挺好,就是很想念藥叔,她擔心您出事,就一直來求我們師父。
”餘小手道。
邵遠仇沉默片刻,啞聲說道,“你們兩個從小修道,今天這大喜的日子,不适合你們,現在就走吧。
”
餘小手眉頭微皺,似乎在認真思考邵遠仇的提議,過了好一會兒,說道,“我們得等師兄回來,另外這裡還有我們的朋友。
”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了。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們吧。
”邵遠仇語氣一冷。
我笑問,“什麼時候開始娶親?
”
今天這事還真是處處透着詭異,先是遇到迎親隊進山,到了和山鬼殿裡,又碰上了一場婚宴。
“不急,還有客人沒到。
”邵遠仇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殿外遠遠地傳了過來,隻是一個轉眼間,那腳步聲就到了近前。
隻見一行人出現在大殿門口,為首的是個身穿黑色長裙的美女,在門口停下,眼波流轉,看向門口懸挂着的燈籠和喜字。
之前在玄悔道長的閃靈中,出現過一個女子,正是眼前之人。
曹淩霄!
按照曹雪蓉的年紀來算,這曹淩霄至少也該有四十多,可對方看起來,如同二十幾歲一般,顯然保養得宜,駐顔有術。
“原來是有喜事。
”曹淩霄笑道,帶着人進入大殿。
她的笑聲十分嬌媚,長相又美,如果是不知内情的,必然會對其留下極好的印象。
可她這一進門,我邊上的餘大力和餘小手師兄弟倆,就同時變了臉色。
顯然這女人,給二人留下了可怕的陰影。
别說他倆了,就說曹家那個曹永賢,夠陰森變态了吧?
那也是幼年時期被這女人給吓出來的。
“幸好準備了紅包。
”曹淩霄在對面那一排酒桌前坐下。
跟着她進入大殿的,足有二三十人。
在這些人當中,我還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面孔,是陳秀竹和陳雪松那姐弟倆。
這兩人分别被兩個大漢拽住脖頸,提溜在手裡,像兩隻鹌鹑似的,滿臉驚恐,等看到我時,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兩個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卻是沒法動彈,顯然是被下了禁制。
進來那麼多人,可跟着曹淩霄坐下的,隻有一個幹瘦的小老頭,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兩人分别在她左右兩側坐下。
之後陳秀竹和陳雪松姐弟倆也被扔到了旁邊的座位上,至于其他人,則恭恭敬敬地立在幾人身後。
坐在曹淩霄右側的幹瘦的老頭,腦門上光秃秃的,沒有一根頭發,倒是在脖頸左側長了一個像肉瘤的東西。
乍一看,好似長了兩個腦袋。
這老頭半眯着眼睛,像是沒有睡醒一般,雞爪似的手裡抓着一疊紅包,搖搖晃晃地走到邵遠仇面前。
“多謝。
”邵遠仇打量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那老頭把紅包往地上一扔,又搖搖晃晃地坐回了曹淩霄身邊。
除了這老頭之外,坐在曹淩霄身側的,還有一名面目陰森的男子,身材高大,面無表情,一雙眼睛閃爍着寒光,如同一隻擇人而噬的兇獸。
隻是在看到被楊耀祖拎着坐在那裡的道姑時,神色有了些許變化,似乎是有些吃驚。
不知道這兩人是屬于四相十二清風之一,還是其他什麼,不過能坐在曹淩霄身邊的,那麼在紅靈會的地位必然不凡。
“怎麼,你們沒帶紅包麼?
”曹淩霄目光流轉,掃了我們一眼,笑吟吟地問道。
對方既然随身攜帶了紅包,必然是早就猜到今日這大殿中會有一場喜宴。
“我師兄他們呢?
”餘小手鼓起勇氣問。
“你問他們兩個?
”曹淩霄呵呵笑道,“我哪裡知道?
可能缺胳膊斷腿,也可能腦袋開花了。
”
“你……”餘小手又驚又怒。
就在這時,忽聽那邵遠仇道,“又有客人來了。
”
在場衆人,包括曹淩霄在内,都看向了殿門口。
這也就意味着,在場的這麼多人,連帶着曹淩霄在内,都并未察覺有人靠近,很顯然來人還在遠處。
兩種可能,要麼這邵遠仇的感知力極為恐怖,勝過在場任何一人,要麼就是他有某種手段,可以探知到這山鬼殿中發生的所有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隻聽到腳步聲傳來,隻見兩道人影相互攙扶着出現在大殿門口。
“師兄!
”餘大力和餘小手又驚又喜地齊齊大叫一聲。
來的這兩人,正是邵子龍和餘正氣。
不過二人的樣子,卻是狼狽不堪,甚至可以說是凄慘。
兩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灰頭土臉,餘正氣一條胳膊耷拉着,邵子龍則跛了一條腿,身上的衣服更是七零八落,衣不蔽體。
兩人飛快地掃了大殿内一眼,眼見餘大力和餘小手兩人要沖出來,邵子龍朝二人擺了擺手,跟餘正氣相互攙扶着,來到我的右側,挨着小瘋子坐下。
“沒事吧?
”我快速打量了二人一眼。
“死不了。
”邵子龍嘿的笑了一聲,隻是嘴巴一咧開,牙龈上都是血,看着觸目驚心。
餘正氣也沖他那師弟倆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他沒事,隻不過我看他手都在抖。
顯然這兩人都是吃了大虧,哪怕是不緻命,傷勢也絕對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