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場地正中看了一眼,隻見那傀儡娃娃端坐在紅色紙棺上,不管是娃娃還是棺材,都是紅彤彤的。
一衆和尚在棺材四周圍坐成一圈,雙手合十,湊成了一幅極其怪異的場景。
這十二地元伏魔陣連鬼祭都能克制,對于一些邪祟鬼魅,那更是有極強的鎮壓作用,雖說這傀儡娃娃被彌天法教稱之為降魔童子,但身上鬼氣森森,倒更像是惡鬼。
可偏偏對方要逼迫第九局施展十二地元伏魔陣,這就顯得十分蹊跷。
“什麼十二地元伏魔陣,不會。
”第九局其中一名局長冷聲說道。
幹瘦男子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道,“各位都是貴客,這樣客客氣氣的就挺好,還是不要撕破臉皮為好。
”
“你們還有臉皮麼?
”那局長嗤笑道。
幹瘦男子微微搖了搖頭,歎道,“既然貴客們不想要臉皮,那好罷。
”
說着擺了擺手,就見人群中走出兩名教徒,快步來到那名局長身邊,一人抓住他的下巴,一人手持尖刀。
那局長身上被下了禁制,卻是無力反抗。
“你們幹什麼?
”展雄飛等人齊齊怒喝道。
幹瘦男子微笑,“各位貴客不想要臉皮,那就隻好割掉了,小心點,别弄疼了客人。
”
随着他一聲令下,那名手持尖刀的教徒将刀子貼在那局長臉上擦了擦,随後刀尖緩緩移動到他的右耳下。
那教徒故意放慢了動作,這比直接割臉皮還要來的折磨人。
“狗東西!
”那位局長冷笑一聲,“要割就快點割,等老子手頭松快了,第一個扒了你這狗東西的皮!
”
“既然貴客要求,你就滿足他吧。
”那幹瘦男子微笑道。
那教徒聞言,當即手下用力,刀尖劃破那位局長的臉皮,殷紅的鮮血汩汩淌下。
“狗東西,沒吃飯是不是?
”那局長罵道。
展雄飛等人驚怒交加,紛紛喝罵。
我飛快地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黃虎,隻見他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正吃着祝萍萍喂入他嘴裡的葡萄,似乎對此處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道長,在想什麼呢?
”突然一個人影靠了過來,輕聲問道。
我微微轉頭,就見到了許如意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這什麼彌天法教還挺莽的,連第九局都不放在眼裡。
”我說道。
許如意目光流轉,笑道,“如今這世道,到處都是牛鬼蛇神,第九局都自顧不暇了,别人自然也就不怕了。
”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别把自己的牙給崩了。
”我不以為然地冷笑道。
許如意目光炯炯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整個人靠了過來,貼到我耳邊,細聲道,“道長,在打鐵鎮的時候,你們去教堂外面,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
我聽她這麼一問,倒也不意外,以這女人的精明不可能沒有疑心,隻不過之前在路上一直不方便問而已,說道,“奇怪的事情?
死人算不算?
”
“死人?
”許如意問。
“大姐你那法術不太靠譜,有個人突然醒過來,吓我一跳,就被我順手捏死了。
”我說道。
“能中途醒來的,那必定不是一般人。
”許如意聲音一沉,“那人長什麼樣,什麼來曆?
”
“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兇得很,還喊了一句,‘你們是誰?
’嗓門真夠大的,把我吓一跳,就直接給弄死了,也沒來得及問。
”我說道。
許如意沉默片刻,“那還有什麼?
”
“她還有個女兒,肚子圓乎乎的,應該是懷孕了。
”我說道。
“那這女兒呢?
”許如意急忙問。
“放心吧,這個沒殺。
”我說道。
“人在哪?
”許如意問。
我咳嗽了一聲道,“這就不知道了。
”
許如意又仔細問了關于那姑娘的事情,我也是如實說了,至于她肚子裡懷的究竟是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那當然就無可奉告了。
許如意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突然輕笑一聲道,“道長,那姑娘是不是長得挺好看?
”
“沒有我師妹好看。
”我笑道。
就見小瘋子往這邊看了一眼。
許如意退後一步,笑道,“小道長可别吃醋,我隻是跟道長說幾句悄悄話。
”
“你們繼續說。
”小瘋子溫柔笑道,又轉過去看場中。
隻見那尖刀已經從那名局長的右耳邊上割到了下巴位置,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看得人毛骨悚然。
那名局長卻是不為所動,隻是把彌天法教的十八代祖宗都給罵了一遍。
“道長,等會兒要是别人問起,那懷孕的姑娘去哪了,你就說不知道。
”許如意說道。
“那肯定,不然我能說什麼?
”我疑惑地問。
許如意深深地瞧了我一眼,點點頭,轉身去了羅家兄弟那邊。
就在這時,一道陰風呼嘯着掠過庭院,就聽“铛”的一聲響,那手持尖刀正在割臉皮的教徒被那一陣陰風吹得向後倒飛了出去,手中的尖刀斷成兩截。
“胡鬧!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呵斥聲,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場中。
那是個身材瘦長的和尚,看上去大約六十多歲,穿着一身灰白色僧衣,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長得慈眉善目,如果在其他地方見到,那一定認為對方是位佛法精深的高僧。
不過這和尚既然出現在此地,那對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彌天法教羅刹之首,連方寸山都稱其為老妖怪的葬海大師!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這和尚隻有一條右手,左臂隻剩了一條輕飄飄的袖子。
“這些都是貴客,你們怎麼能如此怠慢?
”那和尚呵斥道。
雖然是呵斥,但聲音聽來不徐不疾,讓人如沐春風。
“我等待客不周,還請大師處罰。
”那幹瘦男子帶着那兩名教徒來到和尚面前請罪。
和尚道,“下不為例,還不去給貴客治傷?
”
“是!
”幹瘦男子當即來到那名局長面前,“實在對不住了,我來給客人療傷。
”
說着取出一個瓶子,傾倒出有些黑色粉末,給那位局長塗了上去,就見後者渾身猛地一顫,卻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一轉眼間,就見那和尚已經是沖着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