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楊大叔說完,我大概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裡面的确是有幾個不合常理的地方。
退一萬步講,就算那楊秀玉嫁進劉家之後,跟娘家的情分淡了,但也不至于三年都不回家一趟,甚至連母親病重都不聞不問。
“對了楊老哥,嫂子不是經常做噩夢麼?
你跟小林老闆說說,讓他給你指點指點。
”張師傅提醒道。
“好好好。
”楊大叔連連點頭,“事情是這樣的,自從秀玉嫁到劉家以後,我老伴就經常做噩夢,夢到秀玉七竅流血地站在她床邊,一直哭着喊疼,每次我老伴被吓醒之後,就大哭,再也睡不着覺。
”
“夢到過幾次?
”我問。
“多少次記不得了,總歸每隔個三四天,就會夢到一次,每次都是這樣。
”楊大叔道。
我心中一沉,“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如果隻是偶爾做個噩夢,夢到女兒,那也是正常的,但三年來一直這樣,那就不是巧合了。
俗話說母女連心,這很有可能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大概是……是從秀玉嫁進劉家三個月後吧,對,差不多是這樣。
”楊大叔計算了一下。
我問現在還能不能夢到。
“最近沒有了,好像是從……從兩個多月前開始,就沒有再夢到了。
”楊大叔說道。
見我沒作聲,楊大叔緊張地問,“您……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
是不是我閨女……我閨女她……”
“這也不能說明什麼,最好是去劉家看看。
”我笑了笑說。
“那……那我能不能請您陪我去一趟劉家?
我聽老張說,您是很厲害的人,劉家的事情我們看不懂,您肯定能看出來的。
”楊大叔激動地道。
“行,那咱們先去吃個飯,吃好了一起去一趟劉家。
”我點頭笑着應下了。
“謝謝,謝謝您!
”楊大叔哽咽道,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張存折,“這是我們家所有的錢,我知道這肯定不夠,我先欠着,以後慢慢還,您看行不行?
”
我把存折遞還給他,笑說,“我本來也打算去一趟劉家,順路的事情,要不等會吃飯您老買單?
”
“啊?
”楊大叔愣了一下。
張師傅在他肩膀上一拍,笑道,“還愣着幹什麼,咱們趕緊找個地兒吃飯,小林老闆和我早都餓了!
”
“行行行,梅城我不熟,老張你找個好點的地方。
”楊大叔慌忙道。
等我們坐好了,張師傅一腳油門,就順着街道把車子開了出去。
“對了小林老闆,您去劉家有事?
”張師傅問。
“是啊,有點小事。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笑說。
看來我跟這劉浩還挺有緣,那就給他個面子,第一個拿他開刀好了。
我們找了個地方吃過飯,就坐了張師傅的車,前往劉家。
原本我還以為劉浩是住在這邊附近,誰知張師傅直接把車開去了城郊。
“劉家現在住的地方,聽說原本是曹家的一處老宅子,因為劉浩勞苦功高,曹家就把這一處老宅子給了劉浩,那地方可老值錢了。
”張師傅羨慕地說道。
“還真财大氣粗啊。
”我笑說。
“可不是嘛,現在的曹家可今非昔比了,對于咱們來說,這一處老宅那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可對于曹家來說,也就是九牛一毛。
”張師傅啧啧感歎。
我見楊大叔坐在那裡怔怔發呆,就笑問,“大叔,秀玉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
”
“秀玉呀,她以前喜歡做的事情挺多的,可後來她弟弟走丢後……唉,她喜歡做的就隻一件事了,那就是到處的打聽弟弟的消息。
”楊大叔深深地歎了口氣。
不過提起閨女,他倒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路跟我們絮絮說着。
車子走了大概半個多鐘頭。
“前面就是了。
”張師傅将車子停了下來。
隻見前面偌大一座宅子,白牆黑瓦,很老式的風格,估計傳了不少年頭了。
我們下車走了上去。
那宅子門口立着兩尊石獅子,張牙舞爪,看着十分威猛。
大門敞開着,門口擺着兩條長凳,坐了四個膀寬腰圓的漢子,面目兇悍,一看就不好惹。
不過奇怪的是,現在雖然是入秋了,但氣溫并不低,這四人卻是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
“這四個什麼人?
”張師傅咦了一聲,詫異地說道。
“以前沒見過?
”我問他。
張師傅搖頭,“沒有,以前最多也就有個老頭在那看門,我認識的。
”
“你們找誰?
”
正說話間,那四個漢子看到我們過來,其中一人就喝問了一聲。
這聲音很是洪亮,而且語氣十分不善,把楊大叔給吓了一跳,哆嗦哆嗦地道,“我……我找我女兒,這是我女兒的家……”
“什麼找你女兒,今天謝絕來客!
”那漢子揮了揮手,讓我們趕緊離開。
張師傅忙上前道,“這位兄弟,這裡是劉浩先生家吧?
”
“當然。
”那漢子翻了翻眼皮道。
“那就是了。
”張師傅笑道,指了指楊大叔,“這位是劉浩先生的老丈人。
”
“老丈人?
”那漢子瞪了他一眼,“你沒瞎說?
”
“這怎麼可能瞎說呢?
兄弟幾位是新來的吧,不認識也是正常的,要不麻煩幾位進去問問?
”張師傅接觸的人面廣,說起話來那比楊大叔是強多了。
那漢子又打量了一眼楊大叔,冷聲道,“就算是老丈人也一樣,今天誰也不能進。
”
“這……這是出了什麼事?
”張師傅愣了一下問。
“走走走,哪來這麼多廢話?
”那漢子不耐煩地揮揮手,把張師傅和楊大叔給推了出來。
楊大叔央求道,“我是來看女兒的,要不你去裡面說一聲,我們在外面等着。
”
“聽不懂人話是吧?
”那漢子臉色一沉。
那坐在長凳上的三個漢子也騰地站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看了過來。
張師傅和楊大叔被吓得往倒退了幾步,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我從後面扶了他們一下,繃着臉道,“别跟這四個人說話,趕緊朝門口吐幾口唾沫!
”
“啊?
”張師傅和楊大叔都愣了一下。
不過張師傅沒敢多問,趕緊就朝着大門方向呸呸呸吐了三口,楊大叔見了,也慌忙跟着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