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她心意已決,也就不再勸說,轉而問道,“你認識孔翎吧?
”
“是我那個堂姐吧,沒怎麼接觸過。
”孔情說道。
我把她腳底心有三顆痣的事情說了一遍。
“其實我出生的時候,沒有這三顆痣的。
”孔情微微皺眉說道,“是我師父來了之後,我才有的。
”
“不是天生的?
”我大出意料之外。
“不是的。
”孔情搖頭,“是師父給我點的,她還說,等我這三顆痣能自己消失,就說明我煉魂煉得已經有些成效了。
”
“你再讓我看看。
”我聽得心中一動。
“看痣嗎?
”孔情哦了一聲,褪下鞋襪。
此時她腳底心光溜溜的,沒有任何瑕疵,等她又搓了搓,那三顆成品字形排列的紅痣這才又顯現出來。
“難不成是鎖心砂?
”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三顆“紅痣”,可能根本就不是痣,而是三顆鎖心砂。
這鎖心砂也是我們靈門的一種秘術,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用來鎖心的,并以此來輔助煉魂。
我雖然也學過鎖心砂,但從未用過,所以其實也不知道這鎖心砂點上去之後,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最多也就知道有點像那種朱砂痣。
這是因為用鎖心砂雖然對煉魂有極大的好處,事半功倍,但風險也是極大的。
所謂的鎖心,顧名思義就是封心鎖念,這就意味着,點鎖心砂之人,必須是心思極為純粹,絕不能有太多雜念。
我要是點了鎖心砂,這不出半天估計就得七竅流血。
但妙就妙在,這鎖心砂點在孔情這小姑娘身上,那實在是太合适不過了。
這小姑娘本身就心思極純,又是長居深宅,對她來說,封心鎖念,并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一個天喜貴人,且天賦異禀,魂魄強大,再加上我們靈門的煉魂秘術,還點了三顆鎖心砂。
之後在深宅裡,日複一日,埋頭隻做煉魂這一件事!
實在難以想象,這小姑娘已經把自己的魂魄給煉到了什麼程度。
“你當時被白發鬼的頭發纏住,是怎麼脫困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的一幕。
孔情雖然被那蛇祖庇護,可以通過自殘來反傷别人,但當時她隻是被頭發束縛,還談不上受傷。
“白發鬼?
”孔情微微一愣,“是說的那個白頭發的道姑麼?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脫困的,就是心裡着急,想要那頭發散開。
”
我聽得心中一動,指了指面前的一塊石頭,說道,“你把它扔到對面。
”
孔情“哦”了一聲,準備起身去撿石頭。
“你人坐着不許動。
”我把她叫住。
“啊?
”孔情呆了一呆,“這怎麼扔?
”
“你就想着,要是這塊石頭扔不過去,你小師叔就沒命了。
”我說道。
孔情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照着我說的,睜大了眼睛,緊盯着那石頭看,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急促,臉上露出緊張之色。
就在這時,隻聽“啪”的一聲響,那石頭突然間自己跳了起來,随後滾落在地。
“繼續!
”我大受震撼。
孔情也是吃了一驚,卻并沒有分心,繼續凝視着那塊石頭。
下一刻,那石頭再次跳了起來,呼的一聲飛出,打在了石壁上,随後又骨碌碌地滾了下來。
我真是被眼前這一幕給驚住了。
要說不動手腳就把一塊石頭給扔出去,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這個前提是,用法術。
然而孔情這小姑娘卻是不同,她壓根就沒有學過其他法術,純粹是靠“想”,靠意念!
這也就意味着,她的魂魄實際上已經強到了可以隔空移物體的程度!
當時那白發道姑的頭發之所以被震開,是孔情在危急時刻,突然間爆發出了強到恐怖的意念,将纏在她身上的白發震散!
養鬼與煉屍不同,煉屍重在肉身,而養鬼重在魂魄。
以孔情這樣萬中無一的底子,想要成煞,似乎也不是絕對不可能了!
“你再試試,一直念叨我。
”我說道。
“念叨?
”孔情疑惑,“是小師叔,小師叔這樣麼?
”
“差不多,你就心裡默念就行。
”我點頭道。
孔情“噢”了一聲,閉上眼睛。
有句話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隻不過一般人想要做到這一點很難,需要碰運氣,但是孔情的魂魄特殊,或許能做到這一點。
就在這時,我忽然心中一動,那是種很難描述的感覺,不過我幾乎可以确定,這是孔情念叨的效果。
我又讓她反複試了幾次,果然如此。
這其實也類似于一種“通靈”,隻不過比一般的通靈要難得多,而且距離也不可能太遠。
“咚!
”
忽然間,空氣中傳來咚的一聲,似乎是從遠處,一直蔓延了進來。
但很快又是第二次“咚”的一聲,這一次,卻是又近了很多。
我知道我倆藏在這裡,遲早都會被人找到,說道,“馬上有人過來了。
”
“小師叔你來了,我也就不用逃了,正好讓孔家的人把我帶回去。
”孔情沖我嘻嘻一笑。
“真想好了?
”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都想了這麼多年,早想好啦。
”孔情柔聲道,“小師叔你别難過,這是我的生日願望,我很高興。
”
别人過生日都是熱熱鬧鬧,她估計也挺熱鬧的,隻不過這生日願望卻是一心求死。
“放心,小師叔會來給你過生日的,天王老子也讓他滾一邊去。
”我說道。
“好,辛苦小師叔。
”孔情笑着站起身來。
又最後看了我一眼,向外奔去。
我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從溝裡出來,剛走出不久,就見四道人影疾閃而來。
正是那孔家四老!
這四個老頭身披鬥篷,雙目依舊緊閉,其氣勢卻是一下子籠罩了周圍一片林子!
“讓開!
”孔情疾奔幾步,就要去抓石頭。
結果瞬間被孔家四老中的一人抓住,四人并沒有立即走人,而是立在原地,似乎在側耳傾聽。
我靜靜地隐匿在旁。
很快,黑影一閃,那孔家四老就帶着孔情消失無蹤。
隻餘清風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