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當即從車裡拿出擔架和藤椅,擡上我和杜老爺子。
“師父,咱們是不是該走其他路?
”一名青城弟子問道。
白子敬思索片刻,說道,“不換,還是順着這條路走。
”
我暗暗點頭,要是換做我,也會是這種選擇。
剛才的變故顯然不是意外,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那肯定是離開這條路,選擇其他的,但這樣一來,卻反而極可能會中了對方的算計。
白子敬卻是反其道而行。
然而沒想到的是,我們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發現前方出現山體坍塌,道路被亂石給掩埋了。
雖說想要翻過去也不能,但畢竟擡着人,如果中途出現什麼意外,那就會極為被動。
“這邊走。
”白子敬思索片刻,就帶着我們轉身沿着路往回走,一直走出十餘裡地後,這才從旁邊找了條小道出去。
在夜色中又走了一陣,忽然前方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房舍,看上去似乎是個小鎮,但是鎮子裡看不到一點燈光,漆黑一團。
“師父,鎮子裡可能有車子。
”他的一名徒弟說道。
白子敬盯着前方看了一陣之後,卻是搖頭說道,“去其他地方。
”
說着就帶領隊伍轉向,往那鎮子的側面而去。
“師父,是不是那個鎮子不對勁?
”徒弟問道。
“不管對不對勁,都不能進,鎮子裡普通人太多。
”隻聽白子敬道。
我微微一轉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個小鎮看上去一點燈光都沒有,的确是不太尋常,但白子敬之所以不進去,那是因為我們現在擺明了被人攔截伏擊,一旦進了鎮子,說不定就會連累鎮子裡的居民。
他這一番舉動,倒是真有道家高人的風範了。
在這小鎮的兩側,都是一些土坡和林地,我們走的方向,是土坡居多。
此時已經是淩晨時分,隻是空中陰雲密布,天色反而更加昏暗,四下裡寂寂無聲,連一聲狗吠都聽不到。
我靠在藤椅上,一邊接着修煉法門,一邊傾聽四周傳來的動靜。
忽然間前面傳來一名青城弟子的低呼聲,“前面有火光。
”
我微微擡了擡左掌,睜開屍眼,隻見遠處土坡上有片稀疏的林子,林中果然有幾點火光閃動。
“該來的總要來的,所有人做好準備!
”白子敬沉聲吩咐道。
随即一行人,向着那火光走了過去。
來到近處,就聽一陣陣哭聲從林子裡飄了出來,隻見林中蹲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兩人都是穿着麻衣孝帽,一邊哭,一邊燒着紙錢。
剛才我們看到的火光,就是紙錢燃燒散發出來的。
在他們前方,卻是停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那二人嗚嗚的哭着,哭聲在寂靜的林子裡回蕩,顯得格外陰森。
白子敬打了個手勢,衆人立即将我和杜老爺子守在中間。
随後就見白子敬移步上前,在距離那二人五步開外的地方停下,說道,“兩位老鄉,打攪了。
”
“死的好慘,好慘……”那女人和孩子嗚嗚地哭着,模模糊糊地能聽到一些。
“誰死的好慘?
”白子敬問。
“是個道長……死的,死的好慘……”隻聽那女人哭道。
白子敬冷聲問道,“這道士是你們的親友?
”
“不是……”那女人搖頭,“這道長跟我們無親無故,但我們母子倆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這麼慘,就忍不住傷心……”
“原來如此。
”白子敬道。
“你要不要看看,說不定你認識這位道長?
”那女人嗚嗚哭了幾聲,又抽泣着道。
白子敬淡淡道,“我們隻是路過,又哪認識什麼道長。
”
“你确定不認識麼,這道長好像叫青松……”那女子說着,突然間轉過臉來。
隻見她一張臉雪白雪白,毫無血色,猛地發出一陣尖銳的大笑聲,震耳欲聾。
護在我邊上的程茹等人,被那笑聲一震,身形不禁踉跄了一下。
白子敬首當其沖,卻是紋絲不動,身形一閃,就向着那女子抓了過去。
就在此時,那女子忽地騰身而起,速度奇快無比,在瞬息間繞到了白子敬身後,五根漆黑的指甲如同尖刺,抓向他的後頸。
那孩子卻是就地一滾,抱住了白子敬的雙腿。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白子敬雙足立在原地不動,如同不倒翁一般,身形倏忽轉了一圈!
青城秘技,八寶玄機!
當初在畢家的時候,李長春和畢麗華這對師兄妹就曾用過這門秘技,身法千變萬化,但跟這白子敬一比,又不知道差了多少。
那對母子身法極快,配合又極其默契,各種術法詭谲異常,一人攻上,一人攻下,換做一般人隻怕是應對不暇。
然而在白子敬的八寶玄機之下,二人卻是絲毫占不了便宜,白子敬隻是一人,卻如同有百千人一般,反将那母子二人給圈住。
“破!
”白子敬忽地低喝一聲,身形急轉,左手結印,瞬息間按在那女人後背。
隻聽“咔嚓”一聲,那女人頓時軟綿綿地癱倒了下來,顯然是被白子敬這一道法咒直接給震斷了脊柱。
那孩子在地上飛快地亂爬,惡狠狠地朝着白子敬撲了過來,被白子敬一腳踹中,砰的一聲撞在樹幹上。
白子敬身形一閃,卻是緊追而上,一腳踏中那孩子的胸口,又是咔嚓一聲。
“師父!
”青城三名弟子立即趕上前去。
“你們兩個守着杜老爺子,采菊你來看看這個。
”白子敬吩咐道。
“是!
”兩名弟子回來,守在杜老爺子身旁,那名女徒弟卻是來到白子敬身旁,蹲下來去看那個孩子。
白子敬則走到了那女子身旁,冷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
那女子脊柱被斷,已經是癱瘓在地,忽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哭聲,“青城死啦,青城死啦……我們來給你們送葬……”
“師父,你快退!
”忽然間那個名叫采菊的女徒弟急聲大叫道。
話音剛落,就聽嘭的一聲,那女子驟然炸開,血肉飛濺。
空氣中嗤嗤作響,在那血肉之中竟然還夾雜着無數細小的鋼針!
隻聽一陣綿密的“叮當”之聲,白子敬在抽身後退的瞬息間,左手在身前畫出一個圈,卻是将射來的鋼針盡數擋下。
我們這邊離得遠,就算有鋼針射到,想要躲避也還算簡單,可白之敬能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全身而退,卻是不易。
當然了,這跟那位叫采菊的女徒弟提醒及時有關。
“采菊,你怎麼樣?
”白子敬卻是神色凝重地向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