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足足持續了兩分多鐘。
這期間,人們的目光,從那份鑒定報告上,落到了唐仁德的臉上,然後又一點點的,挪到林潇影以及張大川的身上。
最後,他們看向了甯昊。
他跟個柱子一樣,杵在那裡,目光呆滞,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忘了自己要幹什麼。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什麼情況,不是說裡面有違禁藥物成分嗎?
怎麼沒有?
”
“興師動衆大張旗鼓的,結果到最後,是一場鬧劇?
玩我們呢?
”
“是啊,這是玩我們呢?
”
“甯少,怎麼回事,你說句話啊,剛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這川韻明酒裡有違禁藥物嗎?
為什麼結果和你說的不一樣?
”
甯昊傻傻的站着,仿佛根本沒聽見一樣。
這時,人們忽然聽見,一道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真金不怕火煉,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們的酒沒有絲毫問題,偏偏就是有些小醜不信邪,非要鬧成現在這副樣子,搞得大家都不好收場。
”
人們齊刷刷扭頭,循聲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張大川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從容的走到甯昊面前,輕輕的用手,一下一下拍着甯昊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甯少,你處心積慮費盡心機的誣陷川韻明酒,真的是為了所謂的正義嗎?
”
“在場的群衆不了解真相,你就肆意妄為的利用他們的正義感,故意诽謗诋毀我的酒,你這麼做,良心不會痛嗎?
”
甯昊此時已經被那份鑒定報告上的内容,弄的大腦宕機了。
他怔怔的站在那裡,嘴裡喃喃自語:
“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
明明自己算計的好好的,每一環都沒有出問題啊,為什麼到頭來,事情會急轉直下,變成這個樣子?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絞盡腦汁的回想着整個計劃的一切,仍然想不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計劃就已經偏離軌道了。
張大川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甯昊,看這個家夥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回不過神,他拉長嗓音,故作恍然的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因為自家合作的那島國清酒競争不過我的川韻明酒,所以才故意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想要壞我名聲,逼我退出市場,是吧?
”
此言一出,現場瞬間一片嘩然。
人們難以置信的看着甯昊,繼而被更大的憤怒所取代,一個個對甯昊怒目而視:
“艹,鬧了半天,他把我們當槍使!
”
“我想起來了,最近甯氏清酒确實被川韻明酒打壓,不管是價格口感還是口碑,都輸川韻明酒一大截,他原來是為了這個才對付張老闆的,簡直……太無恥了。
”
“我們上當了,真正喪心病狂的人是這個甯昊,他把我們當傻子。
”
“呸,王八蛋,真該死!
”
“什麼狗屁甯家大少,原來是這樣的人,從此甯家一生黑!
”
有情緒激動的人,更是拿起手中的飲料等垃圾,狠狠的砸向甯昊:
“垃圾,趕緊滾,少在這裡丢人現眼。
”
“誣陷好人,你怎麼有勇氣站在這裡的?
”
“林大隊長,快把這個造謠生事的人抓起來,他才是今天最大的罪犯。
”
“不要怕甯家,我們挺你!
”
鬧哄哄的聲音如潮水一樣沖擊着甯昊的耳膜,劈頭蓋臉砸過來的垃圾,把他打的臉皮生疼。
這樣的情況下,甯昊終于是想通了所有的一切,想通了自己計劃中,最不可能出錯的環節。
徐廣年夫婦!
此時此刻,甯昊恨不得當場殺了這兩個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眼下最要緊的,是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裡摘出去,要迅速轉移人們的仇恨。
他擡頭,憤怒的瞪着徐廣年,然後指着後者大聲解釋道:
“大家不要誤會,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徐廣年!
”
“是他告訴我川韻明酒有問題的,我聽信了他們的一面之詞,我被他們騙了。
”
“我是無辜的啊。
”
瞬間,人們灼灼的目光落在了徐廣年的身上。
林潇影更是一個箭步沖到徐廣年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憤怒道質問道:
“徐廣年,坦白從寬,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你要是還敢撒謊,我保證讓你牢底坐穿!
”
徐廣年嗫嚅着,擡頭看着林潇影,眼底閃過一抹痛苦的掙紮。
這時,紀小娟匆匆推開人群,擠了進來,手裡高舉着一個透明盒子,大聲道:
“林隊長,我們是受甯昊指使才這麼做的,他綁架了我們的女兒,逼迫我們和他合作,我們沒有辦法,隻能和他虛與委蛇。
”
“這藥物就是證據,是甯昊交給我們的。
”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瞬間沸騰了。
衆人本來就被甯昊當槍使的行為激怒了,此刻聽他竟然綁架小孩威脅徐廣年夫婦,更加觸及到了人們的底線,一個個都氣紅了眼睛:
“什麼?
綁架小孩子?
這是人幹的事兒?
”
“艹,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說他怎麼這麼跳,原來拿着人家把柄。
”
“甯家大少竟然做出這種事?
甯家家主知道嗎?
他怎麼教的孩子?
”
“我要去總商會告他,這種人必須死!
”
群情激憤之下,有脾氣火爆的人,直接沖出人群,舉着拳頭就要去打甯昊。
甯家的保镖見狀,立刻圍成一圈,将甯昊護在了其中。
但他們也不敢對這些人動手,因為一旦動手,他們就會成為現場這上百人的公敵,很可能被活活打死。
他們隻能抱着頭,将後背對着人群,任由他們踢打捶踹,絲毫不敢反抗。
即便如此,他們組成的保護圈,也被憤怒的人潮沖擊下,一點點的壓縮成一團。
望着近在咫尺,對自己唾罵吐口水的人,甯昊的情緒,終于炸了。
他不顧陳冠軍的阻攔,怒視徐廣年和紀小娟,用無比陰狠的聲音咒罵道:
“徐廣年,你竟然敢背叛我,你瘋了嗎?
”
“你考慮過後果沒有!
”
他想不通,明明自己還握着他女兒的性命,這個低賤的下等平民,為什麼有膽量背叛自己。
他真以為自己不敢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