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微收到傳信，很快回到了臨時駐地所在的浮空神島上。
她剛走進自己的小院，就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冷空氣在院子裡降臨。
“師父……您這是？”
司空微知道自己的師父在生氣，但她這時候隻能裝作不懂。
不然，明知師尊生氣了還在外面浪，不早點兒回來，那豈不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蔺懷素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語氣不善：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裝傻？”
司空微頓時沉默。
好吧，師父太了解自己了，看來是沒辦法蒙混過關了呀。
片刻後，她臉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走上前抱着蔺懷素的胳膊，聲音無比乖巧：
“哎呀，師父，不就是一群素不相識的人在那裡給你加油助威嗎？雖然他們喊出來的那些口号的确是有那麼億點點的尴尬，但心終歸是好的嘛。”
“所以師父您就别生氣了。”
“氣壞了身子，反而不值當。”
“再說了，師父您修無情道，不正是需要這些東西來磨砺道心的麼？說不定啊，師父您遲遲摸不到聖境的門檻，就是因為道行還不夠圓滿呢？”
“正好這次大比上有這些人來幫着師尊您免費磨砺道心，這等于是白撿的好處啊。”
“将來師父你順利成聖，說不定回過頭來，還得謝謝他們呢。”
要不怎麼說是師徒呢？
師父了解徒弟，徒弟也了解師父啊。
司空微這番話，可謂是精準抓住了蔺懷素心底那一絲她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憂慮，那就是——
她的無情道，并沒有徹底修煉到家。
所以上次在湖畔，發現湖中張大川和沐昭甯的情況後，她并沒有選擇斥責、揭穿二人，而是躲在暗中，默默觀摩，想借那樣的場景，來磨砺自己的道心。
隻是最終，這種磨砺，似乎有些适得其反了。
讓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在近些時日以來，時常會因為想到當時月色籠罩下的香豔畫面而濺起波瀾，漣漪陣陣。
此刻，蔺懷素聽到徒兒司空微的這番話，心思也是下意識往磨砺道心這方面思考了起來。
隻是思考片刻後，她便忍不住流露出一抹苦笑，輕歎道：
“傻丫頭，創道成聖，哪兒有那麼容易？”
“我金丹圓滿已經快五十年了，可如今連半聖的那一道門檻都還沒摸到，又何談真正成聖呢？”
司空微狡黠一笑，連忙道：
“哎呀，師父，這磨刀不誤砍柴工嘛，水滴石穿、苦盡甘來，現在沒摸到門檻，不代表将來也沒機會啊，也許師父您借此機會，将道心仔細打磨一番，就能摸到門檻了呢？”
蔺懷素下意識搖頭：
“成聖最重要的是創道，光是磨砺道心，又哪裡夠？”
說着，她忽然反應過來，好像不太對。
話題怎麼歪了？
她叫司空微回來，是想處理蘇家那個惡心人的小賊的。
蔺懷素眼角微眯，眸光朝着身邊這故做乖巧的徒弟一掃，頓時瞧見了那張英氣十足的臉蛋上，晶亮明燦的大眼睛咕噜噜轉動，滿是狡黠之色。
好個臭丫頭，竟然算計到她這個做師父的頭上來了，拐着彎的替那個姓張的小賊開脫！
蔺懷素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就在司空微的腦門上敲了個爆栗。
“你到底站哪邊的？”蔺懷素瞪眼道，“我警告你，下一輪勝者組裡面的比試，你要是遇到了他，必須替我好好教訓他一頓，不許手下留情，聽見沒有？！”
司空微被敲得腦門生疼，雙手捂着腦袋，鼻尖輕皺：
“師父，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我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嗎？”
“是，我跟張小海的确算是朋友，但百宗大比關乎的可是我們道衍宮的整體利益，若我跟他真的在試煉中提前遇上了，那肯定是全力而為，各憑本事。”
“這才是對朋友的最大尊重！”
蔺懷素聽到這個回答，布滿寒霜的臉上，總算是難得有了一絲融化的迹象。
她略顯欣慰地點了點頭，道：
“這樣最好，行了，你先下去吧，為師一個人靜一靜。”
司空微手指對點，看了看四周，小聲提醒：
“那個……師父，這裡是我的院子。”
蔺懷素聞言一怔，旋即看了看四周，發現的确是司空微住的地方，不由有些尴尬。
她下意識站起身來，往院門外走去，邊走邊道：
“都被氣糊塗了，小微你記住了啊，要是遇到了那個姓張的，必須好好教訓他一頓，否則，為師心中這口惡氣十年也難消。”
司空微連忙點頭。
前方，蔺懷素走出小院，看着不遠處值守的道衍宮弟子，心神一時有些迷茫。
鬧了個烏龍後，突然從弟子的住處走出來，她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本想着去此前清修的山洞内繼續潛修，可想到那天晚上在湖畔看見的事情，又擔心再次撞見。
猶豫半許，蔺懷素還是選擇了回自己的住處。
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到下一輪比試開始前，她都不會再輕易出去了，隻要宗門這邊沒有必要的事情，她就躲在自己的房間裡，默默修煉，不問外事。
此後的半個月時間裡，蔺懷素也真的就是這麼做的。
正賽首輪的後半程，也有不少精彩的對決，而蔺懷素頂多隻是在住處聽取徒弟或者宗門下屬的彙報，并不出面觀摩。
與之相反的，張大川卻是絲毫沒有閑着。
但凡有值得關注的對決，他都會帶着王鐵彪他們幾個人去演武場，近距離觀摩。
天靈界的修煉傳承沒有斷絕過，參加百宗大比正賽的，又基本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他們在戰鬥中所展現出來的那些技巧、經驗，對于來自地球的張大川他們而言，都有很強的可參考性。
這是兩個文明的碰撞。
而且，不論是王鐵彪他們，還是張大川自己，都從來沒有這樣大範圍參觀過其他修士之間的戰鬥。
借着這次大比的機會，他們從中能汲取到的好處，可是比坐在家裡修煉，要來得更加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