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諸人之中,隻有張大川神色最為平靜。
雖然甯鎮雄的七重連踢威力恐怖,雖然他也沒有怎麼見過鄭南山宗師境的具體實力,但張大川知道,鄭南山不會敗。
林潇影受父親影響,心裡兀自緊張,本想扭頭和張大川商量商量,卻見他面色如常,頓時疑惑問道:
“臭壞蛋,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
張大川語氣平靜道:
“沒什麼好擔心的,鄭大哥早些年就已經是宗師了,如今恢複境界,不論是經驗還是實力上,比甯鎮雄隻強不弱,我對他有信心。
”
按照目前得來的消息,甯鎮雄晉升宗師,撐死了也就不到兩個月,而宗師境之後,武者的戰鬥方式可以說因為罡氣的緣故,與煉骨境的戰鬥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罡氣能夠外放,能夠根據武者對内勁的理解而演化出各種形态,可以說是手握利器了,而在宗師境之下的時候,武者隻能靠雙拳雙腿去争鬥。
有武器和赤手空拳的戰鬥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甯鎮雄入宗師一個多月,他就算一刻不停的研究罡氣的用法,也不可能比得上早在很多年前就是宗師的鄭南山。
這一點,隻看他先前運用罡氣于腳下,用來人前顯聖自己的宗師風範就知道了。
所以張大川相信,鄭南山不會敗。
仿佛是為了驗證張大川的話一樣,此時的擂台上,那滿天砸向鄭南山的青磚龍卷,在靠近鄭南山身前一尺的時候,全都仿佛撞到了什麼無形屏障上一樣,紛紛揚揚的朝兩邊落去。
鄭南山站在原地,如同分開了滔天海浪的磐石砥柱,一動不動。
因為他知道,甯鎮雄真正的殺招并不是這些。
視野裡,甯鎮雄的第七重踢已經來到了眼前,鄭南山終于有了動作。
他再次伸出雙掌,在胸前撐起了罡氣護盾。
然而,甯鎮雄滿臉的冷笑。
裹挾了前六次踢擊總和力量的第七重踢,怎麼可能被這一面罡氣護盾攔住?
他怒目圓瞪,猛然大喝:
“給我破!
”
下一瞬間,他的腳已經狠狠的踢在了那面罡氣護盾之上。
嗡!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全場,如同敲響了一面巨大的銅鑼,罡氣護盾在這一擊之下,劇烈的抖動起來,看情況似乎随時都有可能破碎。
而那聲波擴散向四面八方,震的許多人不受控制的捂住了耳朵,隻覺得這震蕩透過耳朵直接傳到了腦海裡,讓人幾乎當場暈厥過去,紛紛面現痛苦之色。
作為普通人的蘇韻反應最激烈,臉色一陣蒼白,隻覺頭暈目眩,且一陣惡心。
好在關鍵時刻,張大川伸手輕輕捂住了蘇韻的耳朵,隔絕了那讓她痛苦的聲波,蘇韻這才好轉過來。
蘇韻擡頭,正迎上張大川溫柔的目光:
“别怕,有我在呢。
”
蘇韻笑了笑,重重點頭:
“嗯。
”
聲波擴散很快過去,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望向台上,隻覺得這樣強大的一擊,他們這些旁觀者尚且如此凄慘,那直面攻擊的鄭南山,隻怕更慘。
那罡氣護盾,怕是又要破了。
然而,當人們目光望向看過去的時候,卻猛然發現,擋在鄭南山面前的罡氣護盾,在将破未破之際,竟然是發生了變化。
本來凝實無比的罡氣護盾,突然化作了一條條凝實無比的半透明絲線,這些絲線橫豎交織,在鄭南山手掌間飛快穿梭,如同繞指柔線一樣,于刹那間變成了一張半透明的網。
甯鎮雄的那一腳,正踢在這張網的中心地帶,并深陷其中。
因為力道太強大的緣故,這張網被不斷的向後繃直拉伸,甯鎮雄的腳尖,距離鄭南山的胸口,幾乎隻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但,就是這五公分的距離,甯鎮雄卻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那勢若狂雷的一腳,就這樣被擋住了。
全場,鴉雀無聲,而甯鎮雄則皺起了眉頭。
他看着自己腳尖上挂着的那道半透明的網,眼底閃過一絲絲的不解。
七重連踢的第七重踢,本該輕松摧毀鄭南山的罡氣護盾的,但為何在這一張小小的絲網面前,卻寸功未立?
那絲網崩的如此之直,隻看鄭南山顫抖的手臂,也該知道它正承受着怎樣的力量。
可為什麼,它就是沒有崩潰呢?
為何如此堅不可摧?
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觀看席上的丁芷宓,忽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一直平靜的面龐,此刻卻十分動容,驚詫道:
“練氣化絲!
”
練氣化絲?
這四個字落入甯鎮雄耳中,如閃電般劃過了他的大腦,隻一瞬間就讓他面色大變。
猛然間,甯鎮雄回想起了,八年前他在島國拜師求學的時候,從老師口中聽到的有關宗師的一些介紹。
彼時他還是煉骨境,但絕對老師口中描述的宗師之力,心向往之。
按照老師的說法,初入宗師境的武者,最先要做的,就是熟悉掌控體内的罡氣,讓罡氣随着自己的心念意志随意變化,做到心念一動罡氣自生。
而等到修為精進了之後,便可以将罡氣練氣化絲。
因為練氣化絲,是罡氣運用中最基礎的一項,隻有熟練掌握了這一手段,才能逐步開發屬于自己的攻擊手段。
但練氣化絲這一步,至少也是宗師中期才能熟練掌握的手段啊!
也就是說,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鄭南山,最起碼也是宗師中期的實力!
想到這裡,甯鎮雄臉色終于大變。
但一切都晚了。
在他的視野之中,那被他一腳踢的繃直到将要斷裂的絲網,忽然間軟化了,然後如蛇一樣向他腳踝纏繞過來。
甯鎮雄心中警鈴大作。
隻覺告訴他,一旦讓這絲網纏繞上來,他絕不可能輕易擺脫了。
這可是鄭南山的罡氣練化而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甯鎮雄立刻抽腿,猛然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