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察内心悲憤，看向天穹的藍天，吹着蕭瑟的冷風，發出一陣陣的怒吼。

　　高陽是出手了，如他所願，可這代價……卻是整個匈奴都難以承受之重！

　　下一步，隻怕就是劍指王庭，覆滅整個匈奴了！

　　此刻，赫連察的腸子都悔青了。

　　一旁。

　　匈奴衆人，一片死寂，連帶着巴特爾也齊齊陷入了沉默，很有些絕望。

　　昔日，他匈奴也乃草原一霸，大乾進我就退，在這茫茫的大草原上，你大軍連找都找不到我的行蹤，又如何打我？

　　光是大軍的糧草辎重便能拖死你！

　　但偏偏出了高陽這個異類，以夷制夷，以重金招匈奴降将打匈奴，搞出了閃電戰，不要辎重，展開大迂回，精準打擊！

　　昔日縱橫草原，令大乾聞風喪膽的天神之軍，如今……竟被一人之威，打的擡不起頭來！

　　這時。

　　“報！”

　　“大單于，燕皇親筆信！”

　　一名匈奴将士跑來，呈上一封信，聲音響起。

　　赫連察眼底彌漫出一股怒意。

　　“我天神一族都這麼慘了，還想驅使我族當馬前卒？”

　　“這兵誰愛出誰出，我天神一族是不參與了，再招惹大乾活閻王，搞不好就滅族了個屁的！”

　　赫連察眼中滿是怒意，殺意滔天。

　　巴特爾卻心中一動，“父汗，說不定燕皇要送一些兵器，糧草呢？”

　　“給兵器、糧草就上？若不是貪此小便宜，我能犯此大蠢，折磨了活閻王二叔，我匈奴一族能有此大禍嗎？”

　　赫連察一陣訓斥道。

　　“父汗誤會，孩兒不是這個意思，孩兒是說，若有兵器、糧草可将其收了不辦事，如此，豈不美哉？”

　　赫連察眼前一亮。

　　他朝巴特爾道：“你拆開信看看，若有兵器，糧草，便應允了！”

　　“是！”

　　很快。

　　巴特爾拆開了信，看了起來。

　　但他的臉上，越來越震驚。

　　最後，直至化作一抹愕然。

　　他擡起頭，呆呆的看向赫連察，竟驚駭到有些失語。

　　赫連察有些心動，“難道燕皇給的很多，是我族不能拒絕的數字？”

　　“不！”

　　“是天塌了！”

　　巴特爾搖搖頭，臉上滿是驚駭。

　　“天塌了？！”

　　“放你娘的屁！”

　　“長生天在上，天豈會塌？！”

　　赫連察走來，一把奪過巴特爾手中的密信，目光如電掃去。

　　半晌後。

　　他也呆住了，喃喃自語道。

　　“尼瑪戈壁的長生天！”

　　“這豈止天塌了！堪稱……天崩地裂！”

　　此話一出。

　　匈奴一衆小王，與赫連察麾下的大将也紛紛不淡定了。

　　這怎麼還有長生天他媽的事？

　　赫連察猛地擡頭，眼中爆射出巨大狂喜，後怕，以及一種劫後餘生的巨大荒謬感的光芒。

　　他環視衆人，聲音帶着一種歇斯底裡的亢奮，“大乾長安城，出了天大的事！”

　　“活閻王與大乾女帝決裂，震怖天下，确認…無誤！”

　　轟！

　　此言一出，一衆匈奴将領全都震驚了，滿臉的不可思議。

　　接着，如音爆一般炸開。

　　“大單于，此事是真是假？”

　　“我聽聞人與人之間最舒服的距離，便是負三寸，那大乾女帝與活閻王顯然如此，這好端端的怎會翻臉？”

　　“大單于，小心有詐啊！這大燕帝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藏着大坑，讓我們先頂！”

　　一時間，匈奴衆将先是震驚，接着便是濃濃的質疑，聲音響徹。

　　赫連察卻很淡定，嘴角處的笑意一點點的放大。

　　“諸位多慮！”

　　“本單于像是傻子嗎？豈能真假不辯？”

　　緊接着，赫連察便将陳平的推斷，簡單說了一遍。

　　當他說完後。

　　一衆匈奴将領臉上一片激動。

　　“原來如此！”

　　“大乾活閻王辭官了，這對我族乃是天大的幸事啊！”

　　“如此說來，我匈奴雖丢了河西這膏腴之地，卻也令大乾女帝與活閻王決裂了啊，這一波，倒也不虧！”

　　“我本以為大單于這一步，乃是本手，甚至是俗手，沒想到竟然是妙手！”

　　赫連察聞言，不由得笑了，他看向說本手，俗手，妙手的匈奴左谷蠡王道，“滿嘴順口溜，你要去大乾參加科舉啊？”

　　“不過此事，本單于……的确居功甚偉！”

　　“誰能想到，昔日隻是想報複活閻王，順帶對大燕展示誠意，送去了四份大禮，竟還有這一步妙用，于無形之中，便離間了大乾活閻王與女帝！”

　　赫連察笑了，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喃喃自語道。

　　匈奴左谷蠡王道，“大單于英明神武，看似沒想到，實則是長生天庇佑，大單于在更深的一層！”

　　“大單于真乃神人也，此舉……不虧！”

　　衆人一陣拍馬屁道。

　　“父汗，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巴特爾問道。

　　赫連察目光透過虛空，看向長安城所在的方向，笑着道。

　　“燕皇說了，這把火燒的還不夠旺，所以……需要燒的更旺一點！”

　　“傳令！”

　　“聚兵！”

　　“這冬天太冷了，不南下劫掠一波，這個冬天會凍死很多牛羊，會凍死很多族人！但切記，除了劫掠，便給我張狂放話，就說——”

　　“沒有活閻王，大乾女帝算個屁，大乾朝臣算個屁，不服來戰！”

　　衆人一聽，心神一凜。

　　“是！”

　　匈奴左、右蠡王，紛紛抱拳，滿臉興奮的走了下去。

　　匈奴人一向慕強，在他們的眼中，強的不是大乾，而是活閻王！

　　大乾活閻王不出，縱然大乾将領齊出，那又如何？

　　這百年時間，見證了太多太多。

　　很快。

　　當活閻王與大乾女帝決裂的消息傳出，整個匈奴部落，一片歡呼振奮。

　　一些匈奴族人，更是激動落淚。

　　接着，便是昂揚的戰意，沸騰的殺意。

　　凜冬劫掠，本就是他們的生存之道，今年因高陽之威已停滞許久。

　　此刻，再無顧忌！

　　巴特爾略帶擔心的道，“父汗，如此挑釁，會不會弄巧成拙？”

　　赫連察搖搖頭。

　　“若不決裂，這番話無傷大雅，可一旦決裂，這便是誅心之刃！武曌的心……自會更痛！”

　　“活閻王……最好死在這場風波裡！”

　　“縱然退一萬步，真的弄巧成拙，那也無妨，他二人不和好，我族無事，一和好，不管我族現在挑不挑撥離間，都得幹我們！”

　　“不妨……添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