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純對外,一直以柔弱示人,她也知道她這個王弟沒那麼好糊弄,警惕心又強,若是一上去就噓寒問暖,反而會引起他的警惕心。
所以寂純表面上始終疏離着寂濯,表現着對他的畏懼,這才終于一點點削弱了他的防備心。
終于,寂純等到了破星年,開啟神墟的日子。
多年成敗在此一舉,她利用綠石,抹去了寂濯最後一絲戒備之心。
就在寂純以為寂濯終于完全卸下防備時,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寂濯竟從一開始,就看穿了她!
多年籌謀,功虧一篑!
寂純豈能甘心?
可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
寂濯為何能擁有如此強的力量?
寂濯明明跟她一樣,隻是雙星,為何兩人差距會這麼大?
!
而寂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因為那殘卷,是假的。
”
“不可能!
怎麼可能是假的?
我試過,千真萬确,也正因此,我才能吸納星力,我的心疾也因此好了很多……”
忽的寂純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寂濯,“是你?
那古陣和殘卷,是你放的?
”
說完她又搖頭,“不可能,那密室破敗隐蔽,就連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更何況,那時你不在宮中,怎會有機會對密室動手腳?
”
“我剛出生,便覺醒的星力,擁有‘分身’之能。
不過那時,我最多隻能操控一些蛇蟲鼠蟻,還無法操控人身。
你得到的殘卷和古陣,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更多隻是些無用的消息,那間密室,是過去那個男人關押我時無意中發現。
”
寂濯眼眸帶着嘲諷,“我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密室一個多月,那些古陣和殘卷,不過是我無聊時繪制,有許多都是錯的。
”
“不可能!
”寂純完全不信,“你當時才多大,怎會知道這些?
”
寂濯冷笑,“你們不是一直說我是異象?
自然也不知,我從出生時就帶着記憶,那些記憶,便是關于神墟,和邪神的。
”
此話一出,不止是寂純,就連君九歧也錯愕不已。
他莫非是天生傳承記憶?
若是這樣,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雙星之争不過是噱頭,真正的邪神之子,隻有一個。
另外一個不過是磨刀石,隻為了讓邪神之子,斬斷七情人欲。
”
寂濯的話,冰冷無情,不含一絲溫度。
每個字猶如重錘,敲擊在寂純心口,她如遭雷劈,完全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這些。
“那我呢?
我算什麼……我做的這一切,努力的這麼久,又算什麼?
到頭來……隻是為了磨砺你,成為你成神的墊腳石……”
寂純口中喃喃。
君九歧看着她,面露不忍,不管是誰經曆這一切知道真相,恐怕都難以接受。
她的出生,隻是為了磨砺他人。
如此滑稽,可笑,輕易就否定了一個人的所有。
君九歧木然,其實寂純本不用走到這一步。
可是她的不甘和貪婪,推着她一步步走到現在。
或許,原本寂濯并不打算殺她,君九歧相信以寂濯的聰慧早就看出綠石是故意在替别人頂包。
猜到幕後之人的身份,輕而易舉,可寂濯并未當場拆穿寂純。
他給了她選擇。
雖然這個選擇,或許早就注定了。
君九歧終于明白,寂純在給寂濯擋刀後,寂濯臉上浮現的那抹複雜是為何,原來他早就猜到了兩人的結局。
寂純親手斬斷了他們最後的羁絆。
想明白了一切,果然很快,寂純崩潰了。
又哭又笑,神色癫狂。
為自己的可悲。
更為自己的命運。
到最後她倒在地上,生機在她臉上一點點消失。
“……可笑,太可笑了。
這惡心的世道,太離譜了……寂濯,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寂濯,為何你要出生……若沒有你,一切都不會這樣……”
寂純到死依然狠狠盯着寂濯的方向,眼神恨毒,“我詛咒你,永遠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算長生,成神又如何?
你依舊是孤家寡人……所有人都會背棄你,憎惡你,沒人會愛你,你的存在,就是錯誤……”
"你注定不得好死。
"
說完這一句,她咽下最後一口氣。
君九歧看向背對着寂純的那人,他的背影依舊筆直,似乎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到他。
衆叛親離。
他此刻是何表情?
他是否曾掙紮過,也想改變命運,可冥冥之中似乎總有一雙無形的手推着他,将一切撥亂反正。
那高高在上的神明,高坐雲端,俯瞰衆生,似乎在嘲笑妄圖改變命運之人,有多不自量力。
寂純,她這一生都在反抗。
反抗自己的命運,反抗這世界的不公。
可對神明來說,她的這些反抗,猶如蚍蜉撼樹,不堪一擊。
那寂濯呢?
嗡!
随着一道光柱從天而降,正落到寂純身上,寂純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沒多久,她就化為點點光芒,融入到那光柱之中。
烏雲滾滾,雷霆嘶吼。
伴随着一陣轟鳴,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門。
接着百丈高的天梯,從天而降,正落到他們面前。
這樣的神迹,讓無數人仰頭瞻望,他們匍匐在地,高喊邪神之名。
寂濯則走向天梯,他身體在光影沐浴下,氤氲出一層淡淡光輝。
多了一分神性。
眼看着他就要踏上那天梯,君九歧快步上前攔下他。
寂濯眸光落到君九歧身上,他的眼神冷到極緻,平靜到幾乎死寂。
君九歧一窒,若說之前在他身上還有一分人性,那此刻他就好像完全剝離了最後的仁慈。
君九歧心中複雜,聽到寂濯冰冷的聲音,“你也要殺我?
”
君九歧提醒,“你忘了,之前答應過我的?
”
寂濯凝視她半晌,"前方危險未知,你确定要跟上來?
"
君九歧急了,“你要反悔?
”
君九歧一把抓住寂濯,似乎若是寂濯不答應,今日就别想走。
君九歧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她一定要跟過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寂濯低下頭,望着君九歧拽着他袖子的手,神色似乎有些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