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谷子很清楚,若君烈等人此次離開,君九歧要是再次落入危險之中,那他們這次的努力就白費了。
終于在最後,平谷子說服了君烈,衆人強行按捺下心中的酸楚和痛苦,守在君九歧身邊,日夜期盼她能盡快醒過來。
而此刻的君九歧,還陷入在自己為自己編織的“美夢”中。
直到這天,在吃完娘親準備的晚餐後,他們一家三口,坐在紫藤院中,仰望星空。
君九歧知道,她該離開了。
君九歧依賴地靠在娘親的懷中,嗅着她身上讓她安心的氣息,聽着父母的說話的聲音,心中溫暖又幸福。
不安,慌亂,憤怒,還有對未來的迷惘,此刻都煙消雲散。
君九歧心中,隻剩下堅定。
還有對他們的不舍。
“爹爹,阿娘,我要走了。
”
君九歧忽然開口,兩人視線看過來。
“其實,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長大了,我……”
君九歧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情況,直到頭上一暖。
君烨揉了揉君九歧的頭發,“傻丫頭,爹爹跟娘當然知道,我們小九九長大了,也懂事了。
可是,爹爹真希望我們九九,能一直長不大,一直這樣無憂無慮。
因為我們,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
君九歧鼻子一下酸了,“不,爹爹,這不怪你們。
”
暮煙對着君九歧溫柔的一笑,“九九,你長大了,阿娘和你爹爹能看到長大後的你,真的很開心。
”
君九歧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褪去了孩童模樣,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暮煙撫摸着君九歧的臉,眼中滿是慈愛,“原來我們九九長大後這麼美,也不知日後會迷倒多少兒郎。
”
“那可不行!
那些臭小子怎能配的上我們九九?
”君烨一聽這話瞬間便炸了,那表情活像是在剜他的肉似的。
“你閉嘴!
”暮煙沒好氣地瞪了過去。
被媳婦一瞪,向來威風八面的男人立刻變成了安靜的大狗狗,還不忘對媳婦讨好一笑。
妻奴屬性,顯露無遺。
“九九,爹和娘的意思,日後我們無法陪在你身邊,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若遇困難,可以脆弱,就算是逃跑,都沒關系。
阿娘和爹爹隻希望你能平安。
”
暮煙眼睛紅了,“該說抱歉的,是我們。
我們帶你來到這世間,卻無法保護你,守着你,陪你長大。
讓你一個人承受那麼多,還要時刻面對那些強大的敵人,是我們對不起你。
”
暮煙眼淚湧落,君烨環着她,無聲地給她安慰。
君九歧鼻子發酸,“不,阿娘,你們無需感到抱歉。
我能作為你們的女兒,真的很開心。
我很慶幸,是你們的女兒。
”
“九九……”
暮煙再也忍不住将君九歧一把抱住,君烨也難得的眼眶泛紅。
君九歧摟着母親,心中被滿滿的幸福包圍。
她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但君九歧知道不行,外面還有人在等着她回去,她還有太多事要做。
小院在不知不覺土崩瓦解,夜空,大地,田野,全都開始分崩離析,化為紫藤花,消失殆盡。
最後,是君烨和暮煙。
“爹爹,阿娘,女兒要走了。
”
君九歧眼中滿是不舍,看着他們含笑,溫柔地凝視她。
身影一點點化為花瓣,徹底消失在面前。
“九九……”
君九歧倏然睜開眼,入目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床帳。
眼尾滑落一滴淚,耳邊似乎還回蕩着那聲“九九”。
“小少主,你終于醒了!
”
耳邊傳來君長風驚喜的歡呼。
君九歧轉過頭,看到的便是君長風一臉疲憊,胡子拉碴的樣子。
顯然君長風是一直在她身邊守着。
“長風叔,我們回來了?
爹爹他呢?
”
“先别說話,你精神力還很虛弱,我這就叫其他人進來!
”
君長風安撫了一番君九歧,便匆匆跑了出去,沒一會,一堆人就出現在房間。
赤雲幾個抱着君九歧哇哇大哭,滄溟和阮東站在外圍,君九歧看着幾個小家夥,知道他們擔心壞了,輕輕拍着他們的頭。
好不容易将四個小家夥安撫好,君九歧又緩了半日,才跟君烈了解情況。
原來那日君九歧昏迷後,平谷子通過事先安置好的法陣,在亡靈國度崩塌前,将衆人傳送回去。
後來,平谷子帶着他們,暫時返回了虛遙池。
這裡很安全,就算是法老殿的人也不能擅自闖入。
在他們恢複前,就暫時在此落腳。
為了讓君九歧能快點恢複,他們由赤雲帶着,回到了墟鼎。
這些天,君烈等人一直守在外面,同時安置帶回來的半獸人。
得知所有人平安,君九歧問起了墨枭。
君烈神色有些不自然。
君九歧立刻緊張起來,“他出事了?
他現在在哪?
”
“你别激動,墨小子他确實受了傷,但并無性命之危。
隻是……他現在太過虛弱,所以還在養傷,不過你别擔心,毒老正守着他不會有事。
”
君九歧聽後,還是不放心,執意要親眼看到才行。
最後被君長風勸住的,“……你精神力還很虛弱,最好别亂動。
反正墟鼎中與外面時間差不同,你再休息兩日也不耽誤什麼。
”
君九歧隻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主要的原因,其實還是聽君長風說,老爺子正在給墨枭閉關療傷,不能被打擾,所以她隻能繼續等待。
等人散去後,房間内隻剩下君烈五人。
看着衆人晦澀的目光,君九歧知道他們要問什麼。
于是将她被關,還有如何遇到君烨的事說了出來。
哪怕君九歧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叙述,但中間還是停頓了好幾次,因為翻滾的情緒,還有君烈他們的反應,都幾乎讓她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幾人眼底翻滾的仇恨,幾欲破土而出,其實君九歧亦然。
每每想到父親身上的傷疤,想到他這些年承受的痛苦,君九歧都心如刀絞。
“……有一事我不明白,爹爹為何會落入亡靈皇之手?
還有那些半獸人,他們又為何會成為亡靈族的奴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