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歧眼眸一沉。

　　隻聽君莫離繼續說道。

　　“我君家世代的武靈，都是白龍，屬于蛟龍的一種。
”

　　“君家第一任家主武靈，是一頭白尾龍。
本體元素是風。
”

　　“後來數百年，我君家弟子很難有覺醒之人，曆代君家的掌事之人，覺醒的也大多都是白龍，我也是。
”

　　“唯獨你。
”

　　君莫離定定看着她。

　　“你覺醒的并非白龍，甚至不是我所見過的任何一種，因為你不是單武靈，對嗎？
”

　　君九歧眼眸一縮，心中頓時防備起來。

　　“你無需瞞着我，因為從你出生起，我就知道。
你擁有九系武靈，是整個天玄大陸獨一無二的靈體，這與你的身世有關。
所以，你才可以操控不同的元素之力。
”

　　“你放心，除了我和你母妃，其他人并不知道此事。
”

　　君九歧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秘密這個人早就知道，還一直隐瞞着其他人。

　　她相信君莫離并未告訴其他人，否則當初聖殿發難，就不僅僅隻對赤雲下手了。

　　君九歧道，“你，還知道什麼？
”

　　“其實我知道的并不多，你母妃她對于過去的事三緘其口，我想她應該有不得已的苦衷。
”

　　君九歧回憶起自己的母妃，記憶中，她是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笑容恬靜，總喜歡抱着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喊着她“九九”。

　　可奇怪的是，越是長大她越記不起母妃的容貌，甚至是一些記憶都逐漸模糊。

　　在君九歧四歲時，她的母妃去世。

　　那是一場大火，在燒死君九歧母妃的同時，還燒光了帝宮裡所有關于母妃的一切。

　　“為何宮裡上沒有我母妃的畫像？
甚至連關于她的描述都沒有？
宮人們又為何對母妃三緘其口，還不是你下的命令？
”

　　從前君九歧以為，是君莫離厭惡她們母女，所以抹去了她母妃所有的記錄。
如今看來，似乎另有隐情。

　　君莫離搖頭，“是我的命令，但這也是你母妃的意思。
你的母妃……她并非天玄中人。
”

　　“你是說，母妃來自域外？
”

　　君九歧心中一動。

　　君莫離點頭。

　　域外，其實是指天玄大陸之外的世界。

　　傳聞，域外有着更廣袤神秘的天地，具體為何無人知曉。

　　畢竟千百年來，沒有人真正去過域外，也沒人知曉，在天地之極，海域的另一邊，到底有着怎樣的世界。

　　不過雲荒史書上有記載，在千年前，曾有域外之人來到過這片大陸，那是一群揮手間可移山倒海，颠覆天地的“世外仙”。

　　據悉，他們來自一片神秘的地方，後世人稱之為“蓬萊”。

　　“蓬萊？
”

　　“沒錯，雖然後世已鮮少有人提起，甚至人們都說這不過是傳說，但這群世外之仙人确實真實地存在過。
甚至我天玄大陸許多武道的起源和崛起，都是受到他們的點化。
”

　　說到這群“仙人”，就連君莫離眼中也罕見出現炙熱。

　　君九歧卻不以為然，她更想聽到的是關于母妃的。

　　“你是如何知道，我母妃來自域外？
”

　　君莫離繼續回憶。

　　“我是在海上遇到的她，當時她遭遇海難，奄奄一息。
我救下她，她蘇醒後，稱自己丢失了記憶，對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
但我知道，她并未失憶，我猜測她可能是遭遇了追殺，因為當時她傷得真的很重，幾乎是九死一生。
”

　　“之所以說她是域外人，是因為她的口音和穿着，還有舉止，與天玄人有着很大差異，也不屬于萬域或霧影等國。
特别是她行事作風……很多時候甚至可以說是離經叛道。
”

　　“起初，我也不解，甚至無法接受。
但很來我發現，她與我認識的女子都不同。
她活得恣意，灑脫，鮮活，不做任何人的附庸，更不會委曲求全。
”

　　君莫離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那笑容是懷念，也是追思。

　　“後來，我對她心生愛慕，将她帶回了都城。
不顧族人反對，封她為妃。
我這一生，循規蹈矩，恪盡職守，這是我做過的唯一一件忤逆尊長，甚至是離經叛道的事。
”

　　“但我不後悔。
”

　　君莫離恍惚中，仿佛又看到那個姿意明媚的女子。

　　“你的母妃，是我此生見過最耀眼的女子，我将她帶回宮并不是想禁锢她，而是想保護她。
我雖然不知傷她之人是誰，但我猜對方定然不簡單，所以我想給她一個身份，也想掩蓋她過去的痕迹。
”

　　“後來，在我認識她的第六個月，你出生了。
”

　　君九歧眸光閃爍，聽他繼續道，“我當時的心情，很複雜。
起初，我對你母親還抱持着希望，想着總有一日她會被我打動，接受我。
可是我錯了……”

　　君莫離露出一絲苦笑。

　　那時的他年輕氣盛，也太自以為是。
以為随着時間流逝，她會忘卻過去，忘記那個男人。
可沒想到，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取代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所以他心灰意冷。

　　在君九歧出生後，兩人的關系也逐漸疏遠，君莫離也刻意地開始冷落她。

　　君莫離想着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冷落失落……

　　可結果讓他大失望。

　　她依然淡然自若，在宮中過着她自在悠閑的日子，對于他的冷落，沒有絲毫芥蒂。

　　君莫離惱怒又生氣，最終拂袖而去。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再去看她，他們的關系也徹底降為冰點，直到她的死訊傳來。

　　“那時天下局勢緊張，我常年領兵在外，從都城傳來噩耗時，我一度懷疑消息是假的。
是有人故意在假傳訊息。
直到我趕回宮中，親眼看到被燒得毀于一旦的悠然宮……”

　　君莫離語氣微噎，似乎又重新陷入到過去的情緒中。

　　君九歧縱使心中有無數疑惑，但沒有出聲打斷。

　　“哪怕親眼看到，我依然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我守在悠然宮整整一個月，可那場大火燒光了所有，連昔日她留下的痕迹，也一并沒了。
就算到現在我心中仍抱持着一絲希望，或許她沒死，隻是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