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糯這一聲喊得很小,卻很清楚,軟軟糯糯像她的名字一樣,但是發音還是很清楚。
盛承安震驚地低頭,看着裴糯揉着眼睛,好像還沒睡醒的樣子。
又擡頭看着周巒城:“剛才,裴糯是不是在喊哥哥?
”
周巒城點頭:“是,你再問問她。
”
盛承安有些驚喜,低頭扶着裴糯的肩膀:“小糯,來,再喊一聲哥哥?
”
裴糯眨了眨眼睛,還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努力壓住眼中的困怠,張了張嘴,又喊了一聲:“哥哥。
”
這次更清楚了很多,軟乎乎的,顯得格外的乖巧。
盛承安笑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有一種老父親的欣慰感:“小糯真是太厲害了,竟然還會說話了,以後就能和安安她們一起玩了。
”
裴糯不吱聲,揉了揉眼睛,顯得還是沒睡醒的樣子,然後身子一軟,又靠在盛承安懷裡,閉上眼睛想繼續睡覺。
盛承安生怕裴糯睡着後會有什麼不好的後遺症,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小糯?
不要睡了,我們起來吃飯,然後我教你說話好不好?
”
裴糯小聲地哼唧了一聲:“困。
”
然後不再搭理盛承安,呼吸綿長地沉睡起來。
周巒城也不知道裴糯這樣是好是壞,不過看着裴糯臉色紅潤,聽呼吸也挺正常,應該是沒什麼事情的:“先讓她再睡一會兒,等傍晚看,要是還不醒,我們再想辦法。
”
主要是現在就算裴糯有問題,他們也找不到誰能看好,除非布鮮花願意。
陳鐵柱在一旁驚訝得都要合不攏嘴,這還是他認識的裴糯嗎?
竟然會開口說話了。
忍不住一陣陣的心急:“哎呀,你趕緊問問裴糯,她是不是布奶奶害的,這樣不就是可以當人證了?
”
盛承安皺了皺眉頭,明顯不同意這樣的安排:“不行,就算是裴糯好了,也不能出庭作證。
”
出庭作證,就意味着要讓裴糯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全部很詳細的回憶一遍,那等于把她的傷口再親手撕開,展示給大家看。
這樣做實在太殘忍了。
周巒城靠在一旁,看着盛承安态度堅決,再看靠在他懷裡酣睡的裴糯,這确實不是一個好辦法。
……
而另一邊,李父李母也知道了布鮮花這些年幹的事情,震驚之餘,還有些不能相信地看着女兒:“是真的嗎?
布奶奶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
你不是剛回來,你聽誰說的?
”
裴夫人冷着臉,坐在那裡不說話,她回來兩天了,隻是沒有回家,今天布奶奶出事,她才回家,她擔心周巒城那些人會找父母去做證人。
周巒城,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更速度的來竹林鎮。
而且能從那麼短的時間裡,把布奶奶找出來,還是非常厲害的,不知道布奶奶在裡面,會不會把她說出來。
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揪心起來,她應該想辦法去見布奶奶一面,讓她什麼都不能說才對。
李奶奶這會兒才發覺女兒情緒似乎不對,從回來到現在一直繃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你這是咋了?
和海山吵架了?
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改改你的脾氣呢?
海山挺好的,你要讓着他點。
”
裴夫人回神,看着父母,表情突然有些悲傷起來:“裴海山死了。
”
兩位老人這次倒是聽清楚了,卻又覺得不能相信:“你說什麼?
”
裴夫人眼底的悲傷突然沒了,一字一句很清楚的說道:“我說裴海山死了,他解脫了,這一輩子再也不用聽我鬧了。
”
李奶奶哎呀呀幾聲,拍着大腿:“怎麼會沒了呢?
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怎麼沒聽說話,你怎麼也沒捎信回來。
怎麼沒的?
年輕輕的怎麼就沒了呢?
”
在他們眼裡,裴海山可不就是個年輕人,而且因為學醫,平時就很懂養生,怎麼就會沒了?
越想越覺得痛心,又心疼閨女要守寡,唉聲歎氣地抹着眼淚,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年紀輕輕怎麼就沒了呢,怎麼會呢?
”
李爺爺在一旁抽着旱煙不說話,表情也是帶着幾分難過,怎麼也想不到,裴海山竟然沒了。
裴夫人見父母兩人神色難過,母親竟然哭起來,表情又冷了幾分:“他死了和活着有什麼區别?
他這些年心思都在裴糯那丫頭身上,管過家裡嗎?
他甚至想把家裡的房子都給裴糯,你們總說要相信裴海山的人,裴糯不是他的野種。
”
“那他為什麼要把房子都給人?
我和兩個閨女她想過沒有?
”
聲音變得歇斯底裡起來,李奶奶也忍不住皺着眉頭,最後重重歎口氣:“怎麼會呢?
海山不是那樣的人,而且裴糯這孩子已經夠可憐的,要是給她能讓她生活好一點,給了就給了。
”
{“這個世界,多做好事,總是會有好報的。
”
裴夫人冷笑幾聲:“你們菩薩心腸,難道我們就不用吃飯了嗎?
這些年,你們把裴糯養得白白胖胖,結果那丫頭現在懂點事,立馬跟着别人,壓根兒就不認你們了。
”
李奶奶想想裴糯竟然依賴别人,也有些傷心,隻是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對:“你不是剛回來,你怎麼知道裴糯不認我們?
”
裴夫人愣了一下,顯然被問住,頭扭到一邊,沉默一會兒:“這還用問嗎?
我回來也沒見裴糯啊?
在京市的時候,她就抓着一家有權人家不放,都說她傻什麼都不知道,我看她精明得很,這麼多年都把我們給騙了。
”
李奶奶趕緊擺手:“不會的,不會的,你不要亂說,小糯那孩子現在好一點兒挺好的,我要是知道布奶奶對她做那麼多事情……”
說完重重歎口氣,心裡是懊悔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裴糯竟然被人虐待了。
裴夫人見母親竟然完全站在裴糯那一邊,臉色沉了下去:“我給你們說,如果到時候需要你們出庭作證,你們不許去,免得把自己卷入官司裡。
”
說完又怕父母聽不見,很大聲地又說了一遍。
李奶奶眉頭緊皺:“為什麼?
怎麼也不能讓小糯白吃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