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安被推着倒在沙發上,又抱着沙發号啕大哭起來。
而床上的梁子,聽說沒他什麼事,讓他繼續睡覺,躺下後打起呼噜。
周時勳有些頭大的看着盛承安,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陪着兩人,而現在的盛承安在酒精的麻痹下,根本拒絕跟人交談。
甚至可以說,就算他是清醒的,他也不想跟人好好說話。
想了想,轉身找了個盆子,去衛生間接了一盆水過來,直接一盆水潑在盛承安的臉上。
一盆水下去,盛承安倒是安靜了,不哭不鬧,卻也不說話。
周時勳又去端了一盆水過來,朝着盛承安的臉潑了過去,這次的水有些冷,讓盛承安一個激靈,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然後擡頭看着周時勳。
像是才忍住他一樣,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
周時勳看了看時間,在他對面坐下,一句廢話沒有:“我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你要說什麼就趕緊說,一個小時後我就走了,之後也沒時間再出來。
畢竟我來是執行任務,而不是看一個懦夫在這裡哭哭啼啼。
”
盛承安的火一下上來了,瞪眼看着周時勳:“你說誰是懦夫?
你說誰是懦夫?
你是不是覺得盛安甯不在,我就害怕你?
”
周時勳冷呵:“不要提安甯,要是安甯知道你現在的樣子,也要說一句活該,現在難受,早幹什麼去了?
而且,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很殘酷的現實,那個地方掉下去,根本沒有生還的幾率。
”
盛承安擡眼看着周時勳,帶着敵意和抗拒:“你胡說,朱珠是不會死的。
”
周時勳很平靜地看着他:“你也冷靜現實一點,人在的時候不會珍惜,拿喬着幹什麼?
安甯一直在說感情要跟着心走,還總是說要活在當下。
我就想不通,安甯那麼聰明,你怎麼這麼笨呢?
”
“現在後悔有什麼用?
你哭也好,鬧也好,朱珠姑娘都活不過來,你還不如想想怎麼安排一下她的後事,而且你們在港城滞留的時間已經夠久了,簽證是不是也快到期了?
再不回去,到時候被抓住遣送回去,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
“還有,我也勸你冷靜一點,你想給朱珠姑娘報仇,或者說想拿回朱珠姑娘的一切,都先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你能耐再大,在一個幫會面前什麼都不是。
”
“所以,三思而後行。
”
要不是因為他是安甯最重要的人,周時勳才懶得跟他說這麼多。
心裡還是慶幸,不懂感情的他,遇見了執着又熱烈的盛安甯,教會了他要珍惜眼前的所有,而不是在失去時,在這裡哭天搶地。
盛承安依舊拒絕承認朱珠已經死了的事實:“朱珠不會死的,就算死了,總會有屍體對不對?
肯定是被人救了。
”
“對,肯定是被人救了。
”
周時勳又看了看時間:“我一會兒就走了,盛承安,你要是個男人,就管理好你的情緒,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不要讓在京市的家人擔心。
”
“最後再說一句,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
盛承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什麼叫要節哀?
盛安甯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不懂風情的男人!
周時勳還去給兩人買了粥回來:“我要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處理,三天後順利的話,我也回國了,希望你們也趕緊回國。
這裡不比内地,治安也非常不好。
”
他能說的也隻有這麼多,盛承安願意聽也好,不願意聽也好,都随便他。
心裡是這樣想的,到了病房門口還是有些不忍心,又轉身看着盛承安:“如果有什麼意外,記得去求助大使館。
”
周時勳走後,盛承安坐在沙發上一直發呆,還聽着梁子躺在床上不斷地夢呓喊着媽媽。
心像是掏空了一樣,又收回視線,看着桌上的粥。
手有些顫抖地端起一份,拿起嘗了一口後,眼淚瞬間又掉了下來,他想到了朱珠曾經說過:“港城最好的海鮮粥,你要不要喝啊?
”
“盛承安,我爹地是這裡的最厲害的人,你要是跟我結婚,就可以在港城橫着走,你為什麼不願意?
”
“盛承安,你要是覺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你,那我也去内地啊,這樣就沒人知道我爹的混黑道。
”
“怎麼辦呢?
誰讓我喜歡你呢。
”
盛承安感覺嘴裡的粥滾燙,咽下去後,順着喉嚨一直燙到心窩上,心都燙得在顫抖地疼。
現在想來,其實朱珠真的一直在努力改變,從之前的驕縱不可一世,到後來的遷就,再後來的決然放手。
盛承安用手背擦了下眼淚,三兩口把一碗粥吞了進去,身體仿佛是有了一點力氣。
又想着周時勳的話,也想起了盛安甯的話:“哥,你不要顧及那麼多,遵從内心走,感情裡哪有那麼多道理和制度。
”
等他想從心時,已經沒有機會了。
雙手捂着臉,眼淚順着指縫滑落。
梁子睡了一小覺醒來,就感覺到空氣裡都彌漫着粥的香味,之前找盛承安沒顧上吃東西,後來兩人又空腹在喝酒也忘了吃東西。
這會兒正好餓得不行,揉着眼睛爬起來,看着盛承安捂着臉好像在哭。
愣了好一會兒,抹了把臉過去蹲在他身邊,小心地端過一份粥,邊喝着邊看着盛承安。
他這麼粗枝大葉一個人,都能感受到盛承安的悲傷。
是那種絕望的悲傷。
心裡歎口氣,他說什麼來着?
這人啊,就不能死鴨子嘴硬。
唏哩呼噜把一份粥吃進肚子,然後又看着盛承安觀察了一會兒,才很小聲地說:“哥,咱們在這裡的時間也隻有三天了吧?
咱們得回去了,要不肯定能把咱們抓起來。
”
“你看這樣行不行?
咱們今天和明天再去海邊找找朱珠,要是實在找不到,後天咱們就回去?
”
盛承安擡頭看着他,雙眼猩紅:“你也覺得朱珠已經死了嗎?
”
梁子吧嗒了下嘴,心說什麼叫我也覺得?
那是事實啊。
而且所有人都說,掉進那片海裡,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